天黑之前,秦耘牽著秦獻迴來了。


    他們迴來的比較晚,以往迴來,天還大早著,他告了幾天假,再一次迴去,感覺變化了不少。


    今日剛到書院門口,便碰到吳解。


    吳解像是在等什麽人,一見到他們,忙迎了上來,對他行禮作揖:“小秦夫子安好!小秦公子好呀!”


    秦耘對著他點了點頭,便拉著秦獻離開。


    才走出兩步,吳解又追了上來:“夫子告假多日,大家都挺想念夫子的,今日得見夫子,真是倍感親切!”


    “是嗎?”


    秦耘停下腳步,半信半疑地看向吳解。


    “當然,小秦夫子授課生動有趣,講解細致,風格獨特,而且夫子所說他國之地,都有自己獨特之處,很是令人神之向往。”


    秦耘看著吳解那一臉神往的神情,確實不像假的,而且他也記得,授課之時他確實也是有認真在聽,貌似還提問過一兩迴。


    見秦耘沒接話,吳解又接著說道:“聽聞小師娘抱恙,不知現今可安好了!”


    “我娘親已經沒事了呀!我們出門的時候,還聽見她和舅舅們笑得可開心了呢!”


    秦耘還沒說話,不過旁邊一直安靜等候的秦獻聽到吳解說什麽小師娘,倒是挺積極地抬頭對著吳解說了起來。


    “哈……那可太好了……”


    吳解半蹲下身,極其溫柔地笑著摸了摸秦獻的頭,接著又對秦獻一般討好,又給了秦獻好多小玩意兒,還有吃的。


    話裏話外都是關心,可這份關心秦耘還是覺得刻意了。


    這麽一來,秦耘也察覺出了,今天看來並非偶遇,而是提前伺機準備好,專等他出現。


    秦獻起先沒敢收,見秦耘沒攔阻,便不再客氣,歡歡喜喜地把吳解送他的那些玩的、吃的全部收下。


    秦耘對著吳解客套了一番,便帶上秦獻去了啟蒙院。


    ……


    午膳的時候,秦耘接了秦獻一起到書院的膳食堂,領了膳食找了個安靜一些的角落坐下,吳解又和另外兩名學生,三人一道拿著膳食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吳解到了他們桌旁,對著秦耘行了個點頭禮,征詢了他能不能坐他這一桌。


    秦耘也沒拒絕,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吳解便率先坐了下來,和他一道的兩名學生互看了一眼,便相繼在吳解的旁邊坐下。


    秦耘對吳解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吳解是洞陽縣令吳濃之子,聽聞吳濃在洞陽做了不少興利百姓之舉,他對吳濃這種能為百姓做實事的地方官,還算有所賞識,所以平日對吳解也就寬宥了不少。


    吳解學業一般,不算上進也不算頹廢,不過在雲刹書院卻很有名頭。


    雲刹書院建造之初,方家為了自家子弟能在書院讀書,出資不少,而且每一年家裏安排學子入學,也花費了大量錢銀。


    雖說雲刹書院不是方家的,但能撐百年之久,成為大源四大書院之一,其中方家的助力可謂不小。


    方蔭才學出眾,又是方家人,在方家一眾學子中,好像地位極高。


    方蔭平時表現看著紈絝了些,在雲刹書院雖不能橫著走,因著方家的緣故,影響還是挺大的,起碼諸多夫子對他都很是客氣。


    吳解常年跟著他一道,而且他還是洞陽縣令的公子,大家也都對他禮讓三分。


    吳解坐到秦耘正對麵,對著秦耘禮貌一笑,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他平日是不來膳食堂吃的,不過今天下了學堂後,難得看到秦耘帶著秦獻來膳食堂,便拉著另外兩個學友何文樹和趙霧箏二人,還說平時吃多了山珍海味,今日想嚐嚐膳食堂的口味。


    何文樹和趙霧箏起初看到吳解坐秦耘這裏,還有點猶豫。


    秦耘雖然年歲比他們小兩歲,可卻是他們的夫子,與夫子同桌而食,他們放不開,而且明明旁邊就還有空桌,他們不明白吳解為何非要坐這邊。


    吳解吃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平日都是自家小廝快到放堂之時,駕著馬車過來接他迴府裏吃了後再迴來。


    膳食堂的飯菜都是給那些離家遠,住在書院裏的那些窮酸學子們吃的,像他這種吃慣細食的官家子弟哪裏吃的下去。


    不過在秦耘麵前他又不好表現出來,見秦耘停下筷子,疑惑地看著他,他尷尬地笑了笑:“早膳吃的有點多,有點積食,如今還飽腹得很,小秦夫子你別管我,慢慢吃。”


    秦獻看著他不吃,碗裏還有一堆的肉,看著很是可惜,想起秦耘平日教導,不可浪費糧食,便指著那一堆山肉說道:“爹爹,我想吃那個肉肉!”說完也沒等迴話,便站了起來,伸手過來夾肉。


    “阿獻不可無禮,非汝之食不可強取!”


    秦耘將他的筷子夾住,瞪了他一眼,接著語氣冷冷地訓道:“平日怎麽教你的?”


    秦獻雖小,可也會察言觀色。


    早上收吳解的東西時,見秦耘沒說話也沒阻攔,原本以為這個他也不會說什麽。


    現見他如此生氣,忙低下頭,安份地坐迴位置,小聲地迴道:“爹爹說的是,爹爹平日裏教導孩兒,說糧食來之不易,一米一飯皆由百姓汗水所換,不可浪費分毫,孩兒想著小哥哥不吃,太過可惜,才出此言,還請爹爹原諒。”


    秦耘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既然知道錯了,那就好好吃自己的飯,迴去抄《農事春耕》十遍,亥時前交過來。”


    “是!”


    秦獻應了一聲,低頭端起碗,瞟了兩眼吳解碗裏的那堆山肉後便繼續吃起飯來。


    吳解一愣,何文樹還有趙霧箏兩人聽到此話也是一驚。


    《農事春耕》總共三百五十六字,是他們雲刹書院老院長季時所作。


    季時在開創書院之前,曾四處遊曆,尤愛記錄大源各處的農事及氣候變化及不同地方的播種和收獲等,後將此編撰成冊,又撰寫成書。


    季時將複稿給到當時的雲城郡守杜藏溫。


    杜藏溫也是個有抱負的,本就時常體察民情,也有心想為百姓做些實事。


    見到此稿後,拍案叫絕,便以官府名義,讓人繪製成圖文,發到各農戶手中,甚至編撰成童謠,大頌發揚。


    兩年後,雲城郡的糧食作物得到大大提升,稅收為大源之最。


    杜藏溫也因此提拔了兩級,從雲城郡這一偏遠之處調迴工部。


    杜藏溫又將此法向聖上提議傳往各處,此書對大源的農業有著深遠影響,後被工部收為大源《農事國記》,《農事春耕》為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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