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青衣少年圍著木方桌坐了下來,其中一名少年站在邊上,一邊乘著粥,一邊絮絮叨叨的小聲說道:“這秦耘天天就給我們弄這些白粥!白粥!白粥!天天喝白粥!廟裏的和尚都比我們吃的好!”


    “就是,說什麽餘糧不多,上次我們撿來那麽多的糧食他愣是不用,非要用自己在雲郡書院做夫子換來的糧食,就幾個月,能有多少餘糧?”站他旁邊的另一個少年也接口小聲說道。


    “好了,老四、小七,少在這編排人家的不是,寨裏糧食倒是多,你要嫌棄人家的白粥,就自己做去!”


    坐在右邊看起來稍比他們大一點的少年,忍不住他倆的絮叨,出聲打斷了他們兩人的話語。


    “我……我要是會做,還會吃他做的白粥……”


    盛粥的少年盛完最後一碗,將碗放在旁邊的木托盤上,拿起另一個碗,將桌上的三道菜,都夾了些,放在托盤上的粥旁邊,端起托盤,慢慢走到裏屋。


    裏屋,一人坐在床前,一人躺在床上,無聲無息。


    少年將碗放在床沿邊的木桌上,轉身便往外走。


    “等等!”


    一聲冷肅之音自身後響起,少年頓住腳步,迴身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俊美男子。


    少年見男子隻是看著他,卻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麻巫醫?不知還有何吩咐?”


    白衣男子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不遠處的木屋,久久才冷聲說道:“如果你們老大醒不過來,你們打算怎麽處置他們?”


    “處置?誰?”


    少年一時沒有領會到白衣男子話中的人,順著白衣男子的目光看向窗外,恰巧看見之前那小男孩出來,隨後灰衣少年也從屋裏出來,少年手中拎著個竹籃子,順手牽起小男孩的手便往屋旁的小路走去。


    “麻巫醫說的是秦耘和秦獻二人?”


    少年迴過神來,轉頭看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依然看向窗外,隻是秦耘和秦獻二人已經消失在山裏的小路,也不知他此刻目光落在何處。


    “你是老四?雲遊?”


    白衣男子久久沒有迴複,少年便靜靜地站在邊上等著,沒成想突然來這麽一句。


    聽到這話後,少年長唿一口氣,撲哧一聲輕笑:“麻巫醫怎生又忘了?我是小七雲漠,四哥是雲澈,雲遊是八弟,我們二哥是雲涯,五妹妹是雲浠,潛涯渺澈浠,渡漠遊塗滄,三叔按我們的名聯了兩句,還算順溜,你按這記吧,這樣就不會再弄混了。”


    白衣男子轉頭看了他一眼,隨即低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兒,緩聲說道:“南蟄蘇瘋妖,東潛雲煞魔,北藏徐狂怪,西伏潘惡鬼,源朝四方寨,屠人不過夜,過夜不留財。這童謠裏的四方山匪中的雲煞魔,說得可是你們?”


    雲漠一愣,隨後笑道:“麻巫醫哪裏聽來的童謠?我們雲家寨,可不是什麽山匪,我們都是俠義人士。”


    白衣男子好整以暇,抿唇輕笑:“哦……俠義人士?怎麽個俠義法?殺人放火,劫財害命算俠義?”


    雲漠聽他這般說法,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伸頭看向白衣男子旁邊躺著的人兒,隨後正了正身,一本正經的說道:“聽二哥他們說,麻巫醫和我們老大交情匪淺,沒想到麻巫醫對我們的認知,原來也隻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白衣男子聽出了他的不滿,依然嘴角含笑:“我也就和你們老大有些許交情,至於你們,就隻剩道聽途說了,如今不就是想再對你們深入了解多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和麻巫醫說道說道了,我們可並不像外間所傳的那樣,什麽殺人放火,什麽劫財害命,我們從未有過,真要說我們是什麽山匪,那我們也認,畢竟我們確確實實對雲家寨的過路官員和富人們劫過些錢糧,雖然隻針對那些貪官汙吏和為富不仁之輩,平常百姓從我們雲家寨過,可都是暢通無阻,來去自由。”


    “哦,這麽說來,你們倒還真是俠義之士!”


    “如果麻巫醫覺得不是就不是,無所謂!”


    白衣男子笑笑不再說話,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兒,卻見其胸口起伏,不禁挑了挑眉,伸出右手,三根修長的手指搭在慘白的手腕上。


    雲漠見他神色瞬間沉了下去,心也跟著一沉,又見他左手雙指捏著根銀針,直直地就插入老大的額前發邊上,接著又一根插入頭頂上,隨後老大兩邊手臂上就被先後各插上四五針。


    雲漠見白衣男子停了手,扭過頭,死死地盯著他看:“麻……麻巫醫,我……我家老大如何了?她不會有什麽事吧?”


    白衣男子迴頭看了眼躺著的人,聞其唿吸突緊,不禁嘴角一揚,隨後轉迴頭看著雲漠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有情有義!若你們老大真不能醒過來,看在我這幾日如此盡心盡力,不眠不休照看你們老大的份上,不知能否向你們討要個人情?”


    雲漠一愣,這麻巫醫向人討人情?


    雲漠想起之前老大和他說過,麻巫醫單名一個“鏡”字,除了在雲山寨,他對外宣稱都是叫蕭落閑。


    老大說麻鏡原為薑國人士,居於薑國定巫山,其治病救人,主打一個隨意,全看緣分,而是否有緣,又全憑他心情。


    傳聞當年薑國大皇子卿瞬病重,卿瞬生母即薑國皇後,帶著病重的卿瞬,親自到定巫山求診。


    麻鏡直言卿瞬命數已定,且其與卿國大皇子並無緣分,拒不問診,以致卿瞬薨於定巫山,薑國皇後也因此一病不起,迴朝後不到一月,崩於大皇子府。


    薑帝大怒,命人捉拿麻鏡,以祭皇後與大皇子二人,不料到得定巫山後,早已人去樓空,早不見麻鏡蹤影。


    自此之後天下再無麻鏡傳聞。


    直至一年前,他突然出現在他們山頭,說要在此借住幾日,雲潛,他的老大,做為小寨主,見他姿容絕世,竟滿口應承了下來。


    直讓他在寨裏住了一個來月,在他不下十次提出離開,老大才將其放行,之後聽聞他去到離寨不遠的麻婆洞邊紮根住下。


    因麻鏡常住麻婆洞,又行醫濟民,被周圍百姓尊稱為麻婆洞神醫,久而久之,後麵就隻剩麻婆兩字。


    老大也是,見他一身仙風道骨,容貌清俊,就把人留在身邊,說什麽看著如此芳物,甚是養眼。


    有一個秦耘還不夠她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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