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豔被溫嶠這麽一問,尷尬地紅了臉,“我是聽說江政委的母親搬進咱們院裏了,所以特意帶著我的三個孫子過來看看,沒聽說她生病住院的事”。


    “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買兩罐奶粉或者麥乳精過來的”。


    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江國華接過話,“嬸子,大家都知道你們家不容易,你能來看我母親,我就很感激了,奶粉和麥乳精那些就不用了”。


    “不過嬸子最近日子應該好過了吧?我聽說周護士給了您五百塊錢”。


    馬春豔用假笑掩飾內心的慌張,“是啊,是啊,老二家的是給了我五百塊錢,但是我們老大家得養這三個娃呢,那些錢我不敢動,得給他們留著上學報名的”。


    “時間不早了,我得迴去做午飯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也要做午飯吧,愛國、衛國、念平,快跟伯伯和奶奶再見,咱們迴家做午飯了”。


    看著馬春豔拉著三個孫子狼狽逃走,黃雪蘭皺眉唏噓道:“沒想到咱們院裏還有這樣愛占小便宜的人,怎麽好意思開得了口呢,又不是一兩顆糖果”。


    溫嶠笑著幫黃雪蘭攏了攏頭發,說:“奶奶,他們是從鄉下來的,鄉下很多這樣的人的,以前我下鄉插隊的時候,見到的比這更過分的都有”。


    “對付這種人啊,就不要客氣,她們能厚著臉皮問,咱們就可以挺直腰杆子拒絕,不然,你順了一次,還會有無數次,以後她就會經常來占你的便宜了”。


    黃雪蘭心疼地握住溫嶠的手,“你那個爹真不是東西,這麽好的閨女怎麽舍得送去鄉下插隊呢?你在鄉下吃了不少苦吧?”


    溫嶠:“還好,奶奶,鄉下也有好人,周大哥他們家就都是好人,很照顧我,都過去了,不說了,奶奶,那我跟江叔叔去吃午飯了,一會我們給你帶粥迴來”。


    黃雪蘭:“好,快去吧”。


    江國華跟溫嶠離開家,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欲言又止。


    女兒就在跟前,卻不能相認,這種感覺真的很煎熬。


    尤其是知道溫嶠過去所承受的苦痛,更令他自責和愧疚,他該如何彌補呢?


    溫嶠察覺到江國華的情緒變化,她以為江國華是在擔心黃雪蘭的病,便安慰道:“江叔叔,奶奶恢複得很好,您不用擔心,再過一段時間,奶奶就能正常飲食了”。


    江國華的眉頭舒展開來,“好,謝謝你,小嶠,以後奶奶還要拜托你幫忙照顧一下,我讓賀平找的人,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不能來了”。


    溫嶠:“沒事的,反正我現在也是閑在家裏,正好跟奶奶作伴,還有素薇呢”。


    兩人到了食堂,周長淮隨即迎上前來說:“素薇在後廚給奶奶熬粥,快好了,咱們先吃飯吧,吃完再給奶奶帶迴去”。


    江國華:“好,辛苦你和素薇了”。


    周長淮讓溫嶠帶江國華找個地方先坐下,他去跟素薇說了一聲,讓梁建軍打飯送過去。


    周素薇把熬好的粥裝進保溫飯盒裏,提著出去找周長淮他們,一起吃午飯。


    大家吃完後,再一起迴去。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南崖市的天氣也越來越熱,終於到了南崖醫學院進修班考試的日子,報名的人數有一百多人,有大半是各生產大隊的赤腳醫生。


    但這一次隻開一個班,招收的人數是五十人。


    放榜的時間是在考試一周後。


    這一天,周長淮帶著溫嶠和妹妹周素薇一起去醫學院看榜單。


    另一邊,劉煜城也調休了假期,陪王玉珍去看榜,兩人雖然已經領了結婚證,但還沒辦婚禮,王玉珍說什麽也要等辦婚禮再搬去劉家。


    她答應劉煜城,如果順利通過考試,就可以辦婚禮了。


    所以劉煜城比她還要緊張。


    兩隊人馬在醫學院門口撞見,大家一起進校園去看榜。


    此時的通告欄前已經圍滿了人,劉煜城讓大家在旁邊等著,他擠進去查看。


    這時人群中有個男人不屑地叫道:“這個考第一名的溫嶠是什麽人啊?你們有誰認識嗎?是男的還是女的?”


    “應該是女的吧,哪有男的取這種名字的”。


    “咱們南崖島有那麽厲害的女醫生嗎?”


    有位女同誌聽不下去,反駁道:“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搞性別歧視,女同誌怎麽了?誰說女同誌就不如男同誌,你沒聽說過婦女頂半邊天嗎?”


    王玉珍激動地抓住溫嶠的手,說:“溫嶠你聽到了嗎?你是第一名,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考得很好,這種試題那麽簡單,哪能難得倒你”。


    眾人紛紛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方才叫嚷的男人盯著溫嶠審視:“你就是溫嶠?考第一名的那個?”


    王玉珍板起臉,瞪那男人:“關你什麽事?怎麽,你眼紅嗎?嫉妒嗎?有本事你也考第一啊,在這裏陰陽怪氣地嚷嚷什麽?”


    男人看王玉珍一副不好惹的樣子,身後還站著個穿海軍服的,而且還是個領導,便換了討好的笑臉,“姑娘你別誤會,我就是好奇,沒想到考第一的這麽年輕漂亮呢”。


    “我還以為是哪個大隊的四十多歲的赤腳醫生大媽呢”。


    劉煜城從人群裏擠出來,興奮地叫道:“找到了,你們倆都榜上有名,小嶠,你是第一名,玉珍,你也不錯,你排第十,進了前十都很厲害”。


    王玉珍揚起下巴,“跟我估算的差不多”。


    溫嶠挽上王玉珍的胳膊,笑著道:“你還說不想當醫生呢,看你隨便考,都能擠進前十,說明你也是有天賦的,就是性子太浮躁”。


    “你要是肯努力學,說不定考第一的就是你了”。


    劉煜城得意洋洋地叫道:“我老婆,當然也是厲害的了,老婆,那咱們可以辦婚禮了嗎?”


    王玉珍眨了眨眼,“好吧,不過別催我生孩子,必須等我念完書”。


    劉煜城:“好,不催”。


    溫嶠心裏好奇,低聲問劉煜城:“看到周護士的名字了嗎?”


    劉煜城:“看到了,第49名,倒數第二名”。


    溫嶠與王玉珍麵麵相覷。


    王玉珍:“有意思,看她以後還敢在你麵前囂張嗎,倒數第二名,跟倒數第一有什麽區別?我要是她,都沒臉去上課”。


    溫嶠扯了一下王玉珍,“小聲點,隔牆有耳”。


    周素薇提議道:“嫂子和玉珍都考了好成績,咱們是不是應該為他們慶祝一下?”


    劉煜城:“我奶奶已經在家裏準備了,走,上我們家慶祝去,順便邀請你們參觀一下我跟玉珍的婚房,家具我們已經添得差不多了”。


    他們前腳剛驅車離開醫學院,後腳周美琴就騎著單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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