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李昱一愣,這聲音,這稱唿,好像有點耳熟哎?


    忙仔細打量,邊看邊皺眉——隻見此人穿一身秋香色雲紋綢緞長衫,手執折扇,顯然是個富貴人家子弟。


    麵貌尚算端正,身材倒也碩長,隻可惜實在是瘦,瘦的不能再瘦,一眼看去不僅不覺玉樹臨風,倒活像他前生所在學校解剖室裏的那具骷髏裹上長衫跑出來晃蕩。


    ——然細細看去,卻覺此人似曾相識,倒好像在哪裏見過。


    眯上眼睛一想,李昱隻覺心中一透,登時大悟——眼前這人不就是去年自己生辰在龍安寺飲酒賞梅的那個孫公子麽,難怪會這麽眼熟!


    猛然認出這孫公子,李昱反倒鬆了一口大氣。


    須知他與這幫前李昱的酒肉朋友雖然不甚合得來,然而打過幾迴照麵,感覺他們雖是被寵的無法無天了些,本質倒也不壞。


    若論起來,也不過相當於二十一世紀那些獨生子女,蜜罐裏養大的小皇帝而已。


    何況既然對方專程來訪,便是再怎麽討厭來人,表麵上的功夫還是不能不做的。


    遂打了個哈哈,笑道:“原來是孫兄,別來無恙!說來慚愧,小弟這些日子一向事務繁多,算起來倒有一年多未去拜訪諸位契兄契弟了,不知諸位可還好?”


    卻說李昱見那孫公子上門來找,倒也沒多想。隻道此人又是代表那幫紈絝子弟來請他把酒言歡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本沒什麽要緊的事,因而並未放在心上。


    然而誰知他此話一出口,卻見那孫公子額頭出汗,臉上變色,結結巴巴,上句不接下句地說:“李、李兄!你快去看看,吳胖子……吳胖子他快不行了!”


    “哈?”這姓孫的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出口,李昱卻叫他給弄了個如墜霧裏霧中,當即瞪大了眼睛問:“你在說什麽啊?什麽快不行了?”


    “李兄!”李昱這麽一說,那孫公子卻是更急!


    然而卻也是歪打正著,他一急,說話反倒順暢了:“李兄是這樣的,那吳胖子最近也不知是怎麽著了,從三個月前起就得了個怪病,開始還好,誰知道越來越重,熬到後來就直接……就直接癱床上了!”


    “啊?!”聽那孫公子這麽一說,李昱卻是大驚失色!忙問道:“那怎麽樣,怎麽樣,醫生——大夫怎麽說啊?!”


    “還能怎麽說?”那孫公子長歎一聲,“從他一病,有名的大夫也不知請了多少,不是擺手就是幹脆讓準備後事!李兄我實話跟你說吧,他家連棺材板都準備好了,如今雖還吊著一口氣,卻也不過挨日子罷了!


    ——我去看過他兩三次,他這個病得的也奇怪,到了這種地步,人卻還清醒得很,說他活不了幾天了,以前有什麽不是的叫大家多擔待些……我問他還有沒有要托付我們的,他說別的沒什麽,就是他病的這些天,幾個平日和他相好的都來過了,就隻有你沒來……”


    拿袖子抹了把泛紅的眼圈,“李兄!吳胖子雖然以前也和咱吵過嘴打過架的,可——這次你可不能不去呀!”


    “你——你怎麽不早點來找我?!”李昱跺腳。


    “李兄!小弟也曾多次來訪,然而總管卻說,李兄——李兄隨開封府辦案去了——”


    “不要再說啦!!!”李昱悲憤,“前麵帶路啊啊啊啊啊!!!”


    吳胖子本名吳坤,老爹官居尚書。其家雖不能如李家那般炙手可熱勢絕倫,卻也好歹是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官兒,有些權勢,亦有些家產。


    因此住的卻也不遠,算起來跟李家還是街頭巷尾,兩家倒也常走動,按理來說,李昱不會不認得路。


    然如今這位大宋安樂侯是個冒牌的,前塵往事如過往雲煙,又哪裏會識得甚麽路徑?別無他策,隻好讓姓孫的帶路。


    多虧事出突然,且那位孫公子平素也不是個智商高的,倒也沒露出什麽馬腳。匆忙的出了院門,連馬車也未雇,仗著路近,三步兩步,來到一座宅院前。


    便見此宅青磚灰瓦,繡檻朱樓,雖不能算皇親國戚,卻也是富戶侯門。


    隻是如今處處氣氛肅穆,人人麵帶悲戚,從大開的宅門向內望去,庭院中竟赫然停放著一口黑漆棺材!!


    “吳——胖子~~~!!!!”卻說李昱一見那棺材,隻道是吳胖子已經撒手人寰了,大驚之下不由分說便猛撲過去,還差點被門檻絆倒:“我說!你不是說想見我一麵麽,啊?!你——你——”


    想說點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憋了半天,無法,隻得猛捶棺蓋,悲憤道:“你——你給我起來!!約我的是你,放我鴿子的也是你,兩分鍾都不等,太過分了你!!!”


    “李兄弟!”那孫公子本來正忙忙往院內走,忽迴頭見李昱這般情狀,外加後邊墨香煙茗,小廝老仆,一幫人蜂擁而入,反而弄得那吳府管家仆役一個個直著眼珠子發愣,哭笑不得!


    遂急急走來,一把拖過李昱:“李兄弟!那棺材是用來衝晦氣的,吳胖子還沒死哪!”


    沒死?嗯嗯,沒死!李昱愣了愣,反應過來,不由得滿麵黑線


    ——這幫古人!人還沒死哪急著抬什麽棺材!害得自己心驚肉跳!


    不過此刻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聽說吳胖子還沒死,他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


    頓時顧不得什麽了,忙執住那孫公子的手道:“在哪,在哪?”卻也未等人家答話,站起來竟是要往堂屋裏衝!


    “李兄!”眼看李昱要跑,那孫公子忙一把拽住:“那是堂屋,吳胖子住廂房,在後邊哪——走這裏!”說著便拉著李昱的手,三步兩步拐過庭院。


    到了後院,見門首無人,也顧不得通報,竟是一窩蜂擁入內室,唬得幾個未嫁姐妹並兩個遠房嬸娘避之不及。


    卻說方才李昱雖是跟著那孫公子進了吳家,但因吳胖子病的突然,又不知此病頭尾,他本就納罕,如今心下牽掛病人,更是心亂如麻,那裏還顧得去細看吳家布局,庭中路徑?不過如沒頭的蒼蠅一般任由那孫公子帶著跑罷了。


    然此刻進了內室,眼前光線猛然一暗,外加屋裏藥氣一衝,卻反而喚迴他幾分心神。


    定睛看去,隻見房內設著大炕,炕上懸著帳幔,窗欞關的嚴嚴實實。另有裝飾擺設等物,李昱也無心細看。


    卻一眼看到炕上被褥雖尚在,然是空的,那吳胖子早已發了兩三個昏,移床易簀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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