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樹下早已擺好宴席,那幫人看來也早就等的不耐煩,見李昱來了都匆匆落座,客套幾句便一杯接一杯的灌李昱酒。


    李昱心裏叫苦,可又不能不喝,誰叫自己今天是壽星呢!


    灌得幾十杯,隻見有人站起來,高聲道:\"今日侯爺誕辰,小弟有幸與侯爺一起飲酒賞梅,且敬侯爺一杯!\"


    李昱還沒來得及應聲,隻聽一旁梅樹下一個譏刺的聲音傳來:\"紈絝子弟,也懂梅花妙處?\"


    咦?李昱迴頭,隻見樹下站了一個青衣書生,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隻是眉間隱隱傲意,眼中滿含諷刺,正斜斜靠在梅樹上挑釁的看著自己。


    旁邊坐了一個白衣公子,悠悠的說:\"歐陽兄別管他們,這幫酒囊飯袋,多看一眼,反而汙了這滿院美景。\"


    他此言一出,可惹惱了那幫富家子弟,紛紛出言反駁,有幾個人甚至罵出來。


    那白衣公子毫不在意,隻是斟一杯酒,高聲道:\"今日梅花盛開,落英繽紛,如此美景,何不吟詩賦詞,免得辜負了這天賜良辰。\"


    一聽說要吟詩造句,這幫剛才還是趾高氣揚的紈絝子弟們一個個沒了聲息。


    他們大多不學無術,頂多會做幾副對聯,現在要他們作詩,這不是明擺著要出他們的洋相麽?


    自己詩才不如人家,出了頭反而會挨一頓譏刺,侯爺麵前誰想丟這等醜?不由得一個個都向李昱看去。


    李昱懶得理他們,隻管夾菜倒酒。


    這種狂生無論哪個時代都有,恃才傲物,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當他們不存在就是了,哪犯得著真和他們計較!


    況且他雖然比這幫古人多了幾千年的知識,可詩詞歌賦方麵自己還真沒什麽造詣,連唐詩三百首都沒背多少下來。


    更何況身在這個文學藝術登峰造極的宋朝,還是少拿出來獻寶的好。


    可他不理人家,人家未必放過他。


    那青衣書生笑吟吟道:\"韓兄才高八鬥,小弟自是比不上。不如以梅為題,各唱一首歌賦,倒不比千篇一律的鬥詩有新意的多?\"說完,還故意瞟了李昱兩眼。


    那白衣公子大笑道:\"好!\"便真的開口唱了一首新詞。


    他的聲音裏帶著點古代特有的戲劇唱腔,唱的是什麽李昱聽不清楚,不過曲調綿遠悠長,還真的挺好聽的。


    一曲剛剛唱完,那青衣書生便馬上開口和了一曲,兩個人一唱一和,倒有點兒二十一世紀二聲部合唱的味道。


    李昱這邊的人不甘示弱,也爭先唱了幾曲,唱腔還可以,隻是唱的都是卞京城內茶館酒肆流行的小調,意境卻是比那兩人差多了。那兩人相視而笑,眼裏譏刺意味更濃。


    一輪下來,兩邊都看李昱。李昱輕歎一口氣,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幹脆就露一手,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況且這宋朝的酒,雖然度數低甜甜的像果汁,但幾十杯下去他也有七八分醉意了。


    也真有點惱恨這兩個人不把他放在眼裏,自己有自知之明不跟他們計較,他們還得寸進尺了,欺人太甚!


    李昱清清嗓子,不敢太驚世駭俗,想了想挑了一首比較切合題材的,輕啟檀口,放聲唱出來:


    \"紅塵自有癡情者,


    莫笑癡情太癡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哪得梅花撲鼻香。\"


    他在現代的時候也常和死黨去通宵卡拉ok,會唱的歌多得是,隻是限於先天條件——嗓子不好,再努力也隻能勉強唱個調準,沒想到這李昱居然有一幅好嗓子,看來這迴來宋朝還真是賺到了。


    李昱的音域很廣,嗓音還帶著點少年特有的柔和,唱這首有\"憂鬱王子\"之稱的薑育恆的名作——梅花三弄,可謂是得天獨厚,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


    隻教人生死相許。


    看人間多少故事,


    最銷魂梅花三弄。\"


    李昱唱的興起,幹脆長身而立,借著酒興揮動寬袍大袖在梅樹下翩翩起舞。


    今天是他生日,圖喜慶他穿了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袍服,戴一頂金冠,更襯的肌膚似雪黑發如雲雙頰暈紅。


    源自奧地利的宮廷華爾茲舞步華美流暢,剛剛好切合了他侯爺的身份。


    配上繽紛下落的梅花和地上薄薄的積雪,典雅高貴卻又嫵媚風流。


    一時竟如九天謫仙墮入紅塵,引人無限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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