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李府大廳,寂靜一片,無人言語。


    就連外麵丫鬟被打的聲音,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李府上下,個個都是人精,生怕此時得罪大老板惹上一頓毒打。


    “我迴去了。”停了片刻,李瑁無精打采地說。


    “壽王,不送。”李林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他能猜的出來,此子迴去,必然是亂打亂砸一頓,然後找個女人往死裏虐,以發泄心中的不快。


    堂堂壽王,李府上下都沒有一個人出來送他。


    李瑁走後,一直不敢言語的羅希奭道:“右相,吉溫如何救之?”


    俗話說,壞人也有兩個朋友,這羅希奭就是吉溫的好朋友。


    “明日讓王鉷來見我。”李林甫心思重重地說。


    “此人未必是同道中人。”


    “上次他兒子王準欺負駙馬王堯,逼著人家的老婆和他喝交杯酒,此事還是我給他擺平的,想來,他會念著這份情。他也不是個什麽好官。”李林甫對王鉷的評價很中肯,越是這樣的人,越難對付。


    羅希奭道:“除非有更大的利益給到他。右相,這個人野心很大。”


    “明日見機行事吧。”李林甫有些累了,覺得有些困意。


    他擺了擺手,羅希奭知趣的退了出去。


    他是李林甫忠實的舔狗,有時候為了表現自己的忠誠,夜裏就睡在李林甫的府裏,說是為了右相的安危,其實,是表現給李林甫看的,來了以後他就糟蹋府上的婢女,完事唿唿大睡,睡的比頭豬都香,如果李家真的遇到刺客,他想必絕不會聽到任何動靜。


    李嶼官舍,夜晚了還點著油燈。


    之所以選擇這個官舍來“加班”,其實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在家中聚會,擔心有人打小報告給皇上,如果是他的官舍,那就隨便說個加班的理由,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前來加班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有水路轉運使、陝縣郡守、禦史中丞韋堅,有集賢院學士賀知章,還有一個新麵孔,是中丞禦史裴冕,此人是李嶼四夫人裴令姿家族的堂哥。以往裴令姿在李嶼這裏受冷落的時候,裴冕是從來不登門拜訪的,現在聽說妹妹能受到尊重對待,就和李嶼有了來往。


    除了這三個人,當然是東道主李嶼了。


    此時,四個人麵前各放了一盆羊肉、一盆雞肉、一盆兔肉,然後是美酒一壺,各吃各的,各喝各的。


    唐朝還是分餐製為主,大家喜歡席地而坐,以羊肉為主,牛肉是不能吃的,東西市也不讓賣牛肉,牛是用來幹活的,給大家增加糧食的壯勞力,吃牛肉會受到社會上的譴責。


    韋堅談了今日陪伴皇上的經曆,心有餘悸地說:“忠王,你是不知道啊,那幾聲炮響真是讓我嚇壞了,我以為完蛋了,皇上微服私訪出來就遭遇這麽多的炮,我這可怎麽交代,萬一遇到封魔族,隻怕要出大事。”


    裴冕道:“封魔族最近在長安城少有活動,倒是蛇靈一族有抬頭之勢。”裴冕在禦史台主要是負責打擊這些反政權勢力,很多情報信息他掌握的比較全麵,幾乎和李林甫是同步掌握的。


    蛇靈一族在武則天時期非常猖獗,意圖顛覆武則天政權。後來,武則天啟用了狄仁傑,蛇靈一族才被打壓下去,到了玄宗時期,幾乎絕跡,沒想到現在又死灰複燃。


    賀知章不無擔憂地說:“真是兵行險棋啊,韋大人,以後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你們這次太冒險了,聖人以後除非去洛陽,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讓他在出宮了。”


    韋堅賠笑:“賀大人所言極是。”


    心中卻道,你這個書生懂什麽政治鬥爭啊,如果不出來,忠王如何向太子之位發起挑戰。


    但他又不敢得罪了此人,雖然賀之章迂腐,但學識淵博,他現在又是李嶼的幕僚。


    他日李嶼入主東宮,賀知章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怎麽也能做到秘書監,那時候就有參政議政的權力。而且權力極大。


    李嶼將來一旦入主東宮,就相當於重啟了一個小朝廷。


    這個小朝廷和玄宗的政府機構基本一致。


    比如皇帝有三省六部,太子這邊也有相應的機構來和三省六部的人馬交涉。


    隻是人數方麵少了一些,權力方麵弱了一些,但機構設置是一樣的。


    但誰都知道,東宮將來一旦主政,相應的這些隸屬東宮的職能部門都會即刻“轉正”,順利接班。而皇帝原班人馬將逐漸淡出曆史舞台。


    李嶼端起酒杯,說:“今日有幸能把各位請來一敘,各位是冒著很大風險的,將來這樣的風險也不少,各位如果擔心家裏的老幼,也可以不參加,我李嶼覺不怪罪各位。”李嶼環視了眾人一眼,他眼下是用人之際,但可用之人極少,心腹也就是自己老婆的娘家人這邊,也算外戚吧。


    韋堅立刻表態:“忠王,韋某人願意拚上全家族的力量助力忠王,即使我韋家從此無後,也在所不辭。”


    要是換做以往,韋堅未必有這麽強的決心。


    但從這次玄宗出遊,楊玉環出家、吉溫被拿,都是出自李嶼之手。嘴上不敢說,心裏是欽佩不已。


    裴冕見韋堅如此表態,竟然敢賭上全族的性命,這氣勢和決心不小。


    他當即表示:“我裴家世代忠心李唐王朝,皇上待我裴家不薄,裴家又是忠王的娘家人,必定會全力以赴為大唐獻出所有,為忠王能入主東宮獻出所有。”


    他說的很委婉,其實就是說,隻要不是造反,我裴家也幹了。


    賀知章道:“吾年老矣,家族也都是耕田之人,沒什麽勢力,隻有老朽這把老骨頭不怕死,忠王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是老朽的榮幸。”


    李嶼忙道:“賀大人言重了。”


    見眾人都已經表態,他道:“既然大家都想幹一番大事業,我李嶼也絕對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今後我們行事,遇到的對手都是精明之人,一定要多用腦子,多為聖人著想,多為皇權著想,多為百姓著想,就一定能辦成大事,幹成大事,得到眾人的擁護的。”


    “忠王英明。”裴冕當即舉杯一飲而盡。他是中丞禦史,知道能做到這些的人,都是世間少有的政治強人,而不是那些魯莽之人,心下當即就覺得此人有戲,必成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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