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前日,府上的主子們簡單用了膳後便去歇息,為明日的宮宴做足準備。


    陸氏前腳才迴到錦繡堂,後腳洛慎也跟著進來了,就連原本要幫陸氏脫下發髻上釵環的丫鬟也被洛慎揮手示意退下了。


    “王爺?”


    梳妝鏡中清晰的映照出陸氏溫婉清絕的麵容,她不解其意,隻能愣愣的瞧著洛慎為自己拿下一支又一支繁瑣的寶石釵環,動作間極其生疏,甚者還弄疼了陸氏幾迴,但都未叫她變了臉色。


    洛慎能感覺到身前的女子身子一顫,麵色不變。


    想來是自己無意弄疼了她。


    宮燈晦暗,燭光灼灼,明黃交替間是陸氏不點而赤的朱唇與遠山含黛的眉眼,唇邊永遠端著笑,端莊大方,優雅迷人,哪怕已經為自己誕下了兩個孩子,卻絲毫不見歲月有在她麵容上留下痕跡。


    若說何時能見到有些不一般的嫡妻,有且隻有在······


    思及,洛慎清明的雙眸暗了暗,壓下翻滾而起的思緒,一把將陸氏打抱起來,驚得陸氏連忙摟住了自己的脖頸,“夫人,就寢吧。”


    被浪翻滾,紅潮不絕。


    耳邊是陣陣抽泣聲,弄得洛慎險些沒把持住。


    春光無限,後半夜動靜才停了下來。


    在陸氏昏昏即將睡過去時卻聽見了耳旁傳來了洛慎輕柔的喃語:“夫人,再為我生個孩子吧。”


    孩子?


    陸氏雖說困乏了,但心中的思路依舊清晰,思量再三後仍決定照舊服用避子藥。


    如此才是最適合的選擇。


    *


    此次萬壽節宮宴乃是慕容安生平第一迴進宮,對此慕容夫人更為認真,上至慕容安的服飾妝容下至宮中的言語用詞都細細與她講了一通,唯恐出了半分差錯。


    天未亮,寅時初就不得已令人把慕容安叫醒,洗漱穿衣打扮再用個膳等等一係列事下來耗時不少。


    待全部結束後,慕容安被領著到慕容夫人麵前,坐在正堂裏的慕容夫人端著茶盞的動作都僵住了,怔怔地盯著眼前朝自己而來的親女,淚失了眼眶。


    養在深閨多年,慕容安的膚色比起其他貴女有著道不出的白,是一種慘白,就連唇需上了色才能見人。


    然而此刻,她一襲暖黃色輕紗羽衣,長發挽起,發間插著珍珠玉的蘭花簪,其樣式新穎,蘭花的顆顆藍寶石清晰可見,流蘇步搖穩穩落落,巴掌大的小臉含羞膽怯,嬌弱不已,似乎一陣風就能叫她倒下,卻較之去年好上太多了。


    “母親。”


    慕容夫人輕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好。今日就跟著我去瞧瞧宮宴吧。”


    說完,她沒忍住緊緊抱住了慕容安孱弱的身子,心中慰藉不已。


    慕容安長長的睫毛如蝶翅震顫,如琥珀似的眼眸噙著笑,乖乖的點點頭。


    好幾日沒見到華灼了。


    從坐上馬車起,隻能感受到馬車車輪的滾動,車上窗子軟簾遮住了所有的風景,饒是慕容安再安靜,難免也會生出些許好奇,盯著軟簾欲言又止。


    “想看便看。”慕容夫人笑道。


    慕容安壓下唇邊的笑,小心翼翼的掀開軟簾


    天光大亮,街上叫賣聲不絕,早點種類多得有一些是慕容安都不曾聽說過,跑著鬧著的孩子摔倒在地麵上,弄得她心一緊,所幸很快便有人將孩子扶起。


    再之後便是長長的宮道與宮牆,井然有序的宮女太監們,他們的服飾大同小異,倒是宮女們發髻上的珠花有些不同。


    對於自己的女兒,慕容夫人自然是放心的,無需再提及些需注意的事,也就隨著她看這紅牆黃瓦的皇宮了。


    終於馬車緩緩停下來,兩人相繼而下。


    放眼望去是一排排整齊有序的馬車,各式各樣的,比之來國子監接人的馬車還多,種類還更豐富,一時讓慕容安沉默良久。


    有些還未進入宮門的夫人們一眼就見著了慕容夫人,連忙牽著自家的公子姑娘們來寒暄幾句。


    “······這可是慕容姑娘?哎喲喲,可真有慕容夫人的幾分盛顏。”


    “就是不知會便宜了哪個府上的公子啊?”


    “瞧瞧這白嫩嫩的臉蛋,模樣生得又好,弄得我都想要個貼心的小棉襖了。”


    ······


    無論心裏如何作想,反正明麵上和樂融融,最後一行人跟著領路的宮女先進了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去。


    *


    鳳儀宮花園裏,洛宛悠哉悠哉待在角落裏,美滋滋的享受著禦膳房最新的點心--酥沁茉莉糕。


    昭和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怎麽?那個病秧子沒來麽?”為了氣洛宛和慕容安兩人,病秧子這三個字時不時就從昭和的嘴裏蹦出來。


    【不識好歹的病秧子,也不知道這個華灼有什麽好的,隻曉得吃吃吃,還是吃,隻怕哪日會給肥死了。】


    洛宛:囧。


    咽下口中的糕點後,洛宛開口:“你那個小跟班呢?就是整日跟在你後頭像隻麻雀似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小跟班呢?”她講的便是宋予之。


    昭和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又不得已壓了下來,畢竟身後那些重臣的夫人們可都是眼精的,但凡自己的動靜大些定然會引起她們都注意。


    小辣椒要炸不炸,隻能氣得滿臉通紅的離開了,直到慕容安來了後,這才令人來請洛宛和慕容安去花園深處的亭子裏坐坐。


    亭子那一處都是年紀相仿的姑娘們。


    洛宛無意去,耐不住林皇後催促她們倆一同去亭子裏坐坐,亭子前有一片湖,湖水清澈見底,上麵開著些蓮花荷葉,錦鯉胖嘟嘟的,不時還會躍出水麵。


    好些個小姑娘簇擁在一起,兩三四個一團的,臉上的好奇激動肉眼可見,還有幾個姑娘站在湖邊指著錦鯉講個不停。


    慕容安站在邊上,迴眸瞧見洛宛還在與昭和拌嘴,笑而不語,便又端著一碗飼料,搓了一些進湖裏,引得好幾條錦鯉都遊了過來。


    恰巧此時,五皇子洛千榭一行人抬腳而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名太監,手裏提著好幾盒新鮮玩意。


    昭和見狀,歡喜喊道:“皇兄!”


    忽然,異變恆生,“噗通”一聲,驚唿聲響起。


    “有人落水了!”宮女們手忙腳亂,有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聰慧的已提起裙擺去尋人來。


    傻愣在原地的又豈止宮女們,沒見過這場景的姑娘們嚇得臉色發白,癱坐在地麵上。


    洛宛倏地站起,目光一利掃了一下四周。


    沒有,沒有慕容安的身影!


    是慕容安落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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