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陸。


    天洲。


    南疆。


    清溪城。


    在前往清溪城的路途中,星宇就感受到這片區域的熱鬧和混亂。山道上塵土飛揚,一輛輛滿載冒險者的獸車;一隊隊風馳電掣的騎士;一個個行色匆匆、埋頭趕路的冒險者接連擦身而過。偶爾,天空中迅若閃電般劃一道飛行法寶馳過的陰影。一路走來,星宇撞見了不下十起冒險者間的劫殺。劫殺來得快,去得也快。打鬥的時間很短,廝殺的冒險者如若沒有被對方擊殺,大多不顧身上的傷勢,第一時間衝進道旁的密林中隱匿起來。路過的冒險者,似乎對這種的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廝殺早已司空見慣,幾乎沒有人停下來一探究竟。


    方圓千裏,峰嶺相連,山高林密,人跡罕至,這裏原本沒有城,沒有路,現在卻硬生生的,從南向北,從西向東,開劈出了數條二三丈寬的大道,直指向山巒深處的清溪城。


    清溪城被一座五級護山大陣籠罩其中,沒有城牆,一條十多丈寬的溪澗橫在這座荒野新城外。溪上一座石橋,是進城的通道。石橋邊,一塊近十丈高的巨石上潦草地刻著三個大字:清溪城。


    三個大字的旁邊是一行蒲扇大的小字:“城內嚴禁私鬥,違者死!”


    這一片區域,不屬於南疆的任何一個國家,也不在任何宗門、修行世家的勢力範圍內。但沒有人敢質疑這行小字的真實性。因為忽視這一行小字的武者,往往會付出血的代價。


    站在溪邊,眺望對岸的清溪城,星宇心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十年前,這裏跟周邊的荒山野嶺一樣,是一片無主的禁地!


    清溪城,是一座在極短的時間裏發展和繁榮起來的冒險者之城。


    “清溪,倒也貼切!”


    星宇望著清澈的小溪,喃喃低語道。


    一道靈魄境巔峰武者強悍而隱晦的神念迅捷地從他身上一掃過。


    嗬嗬!


    竟然還有靈魄境高手坐鎮!


    散修聯盟好大的手筆!


    星宇淡淡一笑,大步跟上進城的人流。


    此時,天色漸漸昏暗,街道上人聲鼎沸,街道兩旁的商鋪、茶樓、酒館、客棧、妓院已是燈火通明。城中隨處可見一個個臨街擺放的簡陋的地攤,嘈雜的吆喝聲充斥於城內的大街小巷。


    沿街的地攤上售賣的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靈草妙藥和靈獸材料。星宇掃了幾眼,對這些低級的修行資源興趣了了。沿著清溪城主街,漫步而行,直到來到一座與小城格格不入的宏偉的大殿前,他才停下腳步。大殿無牌無匾,大殿前的廣場上,有不少冒險小隊在舉牌招募人手。大殿的大門洞開,形形色色的冒險者進進出出,好不熱鬧。星宇覺得散修聯盟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十分無聊,默默地打量了這座無名大殿幾分鍾,舉步離開。


    清溪城背靠曼比德海和雲霧山脈,是南疆近年來興起的冒險聖地,來自南疆各地冒險者很多。


    月光如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海腥味,星宇不知不覺中已脫離了主街,漸漸放慢了腳步。


    “聽說了嗎?十月二十八,明月仙子和玉堂公子在焚天城舉行訂婚典禮。焚天宗和萬花穀這兩大宗門正式結盟啦!”


    “早在城裏傳開了,怎麽可能沒聽說。”


    “他們說消息是從天武國傳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武國是離清溪城最近的中原大國。


    “肯定是真的!”


    “焚天宗和萬花穀結盟不知鬧了多少年,這迴總算實錘了!”


    “我聽說焚天宗、萬花穀、聖火教、麒麟山莊等宗門都宣稱要趁此機會,大開山門,廣納賢才。”


    “嗯!我也聽人這麽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進不了焚天宗,進萬花穀當個雜役弟子也行啊!”


    “萬花穀是準九品宗門好不好!”他的同伴鄙視道,“我的野心可沒你們大,隻要能有幸進入聖火教這等上三宗的宗門就行。”


    “萬花穀和焚天宗結盟,大陸的勢力估計要重新洗牌了吧!”


    “遲早的事!十大宗門統領大陸修行界萬年,如今十去其一,大陸的巔峰強者又處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像萬花穀這樣的老牌準九品勢力,怕是早已經按捺不住想前進一步。”


    “鬆哥分析得是!”


    “如今萬花穀與焚天宗結盟,內外形勢大好,要是大陸宗門重新洗牌的話,萬花穀極有可能會晉級九品宗門。而焚天宗極有可能取代玄天宗在大陸的地位!”


    “取代玄天宗的地位不可能,但是大陸第一宗的名頭十有八九落在焚天宗頭上。”


    “聽說玉堂公子被指定為焚天宗下一任宗主人選?”


    “是的!”


    “這事老早就傳開了。”


    “這次訂婚典禮,估計有不少大人物去觀禮。要是有幸被某位大人看中,那就幸運羅!”


    “你就做夢吧!”


    ……


    數名冒險者興奮地聊著萬花穀與焚天宗結盟,大步流星地從星宇背後趕超,拐進了前頭的一家酒樓。


    “南唐酒樓!”


    星宇是第一次聽人提起萬花穀與焚天宗結盟,跟著幾人來到酒樓前,抬頭朝酒樓的大堂掃了一眼。候在酒樓門口的夥計熱情地迎了上來。


    “客人是要住宿,還是喝酒打尖?”


    星宇淡淡地道:“住宿!”


    邁上酒樓的台階,寬敞明亮的大堂內,隻剩下寥寥數桌晚歸的客人,吵雜的猜拳聲和談笑聲在空曠的大堂內顯得格外清晰。


    星宇不由皺了皺眉頭,瞟了夥計一眼,“可有清靜一些的客房?”


    “有的!有的!我們南唐酒樓的客房請陣法大師布置了隔音陣法,絕對清靜,保管不會影響客人您休息。”夥計十分殷勤地道,“不知客人是要天字號上房,還是普通客房?”


    “上房!”


    夥計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客官是第一次來清溪城吧?”


    “……”


    星宇不滿的抬眼望向他。


    “客官不要誤會,小人沒有打聽客官行蹤的意思。”


    “客官有所不知:清溪城偏遠,房價比內地要高一點。拿天字號上房來說,在清溪城要二百金幣一晚,您看……”


    星宇一怔,他倒不在乎錢。清溪城的房價哪裏是高一些,而是高得離譜。冒險者雖說來錢快,但冒險者是拿命掙錢。清溪城的房租是內地的百倍,這哪是高一點。不過,聯想到城外的兇險和混亂,這樣的高房價,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他掏出一紮金票,隨手抽了一張遞給夥計,“先訂一個月!”


    “替我安排一桌上好的酒菜送來!”


    夥計接過金票,快速地掃了一眼金票的麵額:一萬金幣!夥計心中一顫,隨便一張金票就是一萬金幣,而客人手上還有厚厚地一紮金票,真是少有的豪客。


    “大人稍等!”


    夥計朝星宇欠身行禮,剛行數步,躊躇片刻,又轉身問道:“大人,酒樓還有獨院。”


    星宇點點頭,“行!”


    “換獨院。”


    夥計大喜。


    “獨院是一千金幣一晚。”


    夥計不是忘記跟星宇推銷獨院,隻因清溪城的房租是內地的百倍,正常情況下,單身客人很少會選擇住獨院。夥計見星宇出手大方,便忍不住多嘴推薦一句。


    一個人住一千金幣一晚的獨院,大堂內的冒險們不免暗歎星宇的奢侈和浪費,紛紛扭頭打量。見星宇雖衣著樸素,但氣息隱晦,氣質清冷、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跟大堂內的冒險者顯得格格不入,紛紛低下了頭。


    星宇不理會眾人的目光,抽了幾張金票給夥計。視線掃過大堂, 視線落在大堂最偏僻的角落,那邊的數張桌子,隻有一張大桌子被十幾個身著同一款服飾的年輕武者占用著,周圍顯得很空曠。


    星宇走到一張臨窗的桌子邊坐下來。


    一旁的十多個武者,其實還是一群孩子,從他們稚嫩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激動、興奮、期待的小表情可以猜出來:這些小家夥應該是某個小門小派,或者是某個國家修行學院外出曆練的弟子,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出門曆練的弟子。小家夥們出門時應該被他們的師長告誡過,一個個看上去還算老實。


    看到他們一群孩子龜縮在一個角落裏,嘰嘰喳喳地低聲議論著什麽,星宇不由一陣恍惚,心中感慨:真是韶華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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