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某天,流月去洗手間上廁所,那個門壞了,湊巧卡住了,出不去。


    流月隻好打電話給維修部,不然晚了她就得破壞公物出去了。


    她許久沒有做過這些堪稱叛逆的事了,內心還有些蠢蠢欲動,興奮了一下。


    等了許久,效率有些慢,她隻能在裏麵玩手機,忽然聽到幾個人進來的腳步聲,分辨出是她部門幾個討厭的人和別的人在討論什麽,語氣激動,生怕別人聽不見。


    巧了,流月和丹旌都是這場討論的主人公。


    背後聽自己的八卦,她不禁挑了挑眉,勾起幾分興趣,想知道她們幾個會如何編排自己。


    “誒,你們說那個流月和新來的副總什麽關係啊,看著就不正經,莫非她背後的關心係是……”


    “我看就是小職員吃軟飯的戲碼,不過據說兩人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憑什麽那個丹旌一來就空降副總?”


    “還能因為什麽,當然是靠那副貌美病弱的身體上位唄,說不定公司高層都玩爛了,做她們的情人。”


    “呸,真髒啊!那流月豈不是還被蒙在鼓裏,傻乎乎不知情呢。”


    “有一說一,丹旌那張臉看著是絕色,他病弱的姿態想必在床上別有一番滋味,有機會我也想嚐嚐有多勾人。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那些老總的欲望呢,嘿嘿……”


    幾個人相視而笑,腦海中開始幻想少年妙美的身姿,滿足自己的淫欲,突然被“砰”的一聲驚醒。


    流月越聽眉皺得深,終於忍不下去她們對丹旌的汙言穢語了,說自己都行。


    一腳踢開這個破門,流月眼神帶著殺氣,麵色不虞,她看向幾個中年落魄女人,拿起旁邊的拖把就是一頓亂打。


    她再忍就是忍者神龜了,實力不減當年,不一會兒便將她們打得嗷嗷叫,個個鼻青臉腫,被水一淋都成了落湯雞,難堪至極。


    等到維修部人員趕過來,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少女英姿颯爽地站在背光處,幾個女人不停地鞠躬道歉,態度誠懇,臉卻像被壓過了一般。


    她們差點就報警了,因著可能是職場霸淩,才打算先上報等待處理。


    事情鬧大後,幾人態度驟變,甚至想報警威脅她來敲詐勒索,原本的處罰變成了再議。


    丹旌知道了這件事,想動用私權幫幫她,可流月不肯,沒給他這個機會,直接辭職不幹了,離開前也不交代那件事的前因後果。


    她不想讓丹旌為難,若是知道了這件事的原因,他想必會很難受,那些汙言穢語實在不堪入耳。


    病弱單純的小公子聽不得這些,將它當成一個秘密埋在地裏就好,諒她們幾個也不敢說。


    丹旌挽留不了她,在她走後迅速調查了這件事,了解到流月是為了他才出手打人的,內心悸動不已,將那幾個人全部開除,又下令明文規定不許背後議論八卦,才平息了怒火。


    少女總是像年少許下的諾言那般,默默守護著自己不受傷害,早已不把他當跟班看了。


    她的眼裏總是有光的,明明看不慣那些世俗不公,卻怕多管閑事招來禍事,明明最是講義氣重感情,卻隻是默默行動,不想給別人負擔。


    丹旌坐在辦公室,盯著她的辭職信上麵的簽名許久,內心陡然生出幾分氣悶,紅了眼。


    他可以保護流月的,隻是她不相信自己。


    他並不認為自己弱小,那隻是他在她麵前的偽裝而已,再者,即使如蜉蝣般微小的生物,在愛麵前依舊奮不顧身獻出自己的一切。


    流月往一些公司投了簡曆,還沒收到什麽音信,家裏奶奶就生了病,很嚴重,離不開人照顧,總不能讓爺爺一個人看著吧。


    意外總比驚喜來得猝不及防,像是一場暴雨,毫無預兆,不一會兒便將人淋得濕漉漉,眼淚被雨水稀釋淡化,甚至看不出一點痕跡。


    流月縮在房間裏,抹掉眼角的淚,努力用小小的身軀為兩個遲暮之年的老人撐起一片天。


    她不能倒下。


    她算算錢,拿出全部存款不過是杯水車薪,家裏的錢也都供她讀書花了,剩下個書鋪不能賣掉,那是他們一家人最後的退路。


    流月不想找丹旌幫忙,這麽多年欠他的都要還不清了。


    那已經是一筆用餘生都償還不了的恩情和債務了。


    她守著自己可憐的自尊心,固執地強撐起小小的病房。


    一天天惡化的病情和衰弱的身體,還有一張張繳費單,化作一把冰冷的尖刀懸在身前,漸漸刺入胸口,抵在心尖,隻差微毫便可給人致命一擊。


    流月自己苦苦撐了半月,才被丹旌發現不對勁。


    彼時他們兩個剛匆匆見過麵,流月實在消瘦了不少,麵容憔悴,像是沒時間打理自己的樣子,在丹旌麵前強顏歡笑。


    他還想幫她找工作,剛開口,不出意外被拒絕了。


    “丹旌,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她抿了一口溫熱的咖啡,便匆忙離開了。


    流月不是個浪費的人,他看向桌上漸漸溫涼的咖啡,她隻動了一口,其餘時間都在心神不定或是應付他的問話。


    兩人向來親密無間,丹旌自然能夠察覺到她情緒細微的變化,流月定然瞞著自己什麽,於是偷偷跟過去,順水推舟查到了那家醫院。


    開始他還以為是流月出了什麽事,擔心地不敢靠近,隻是讓助理幫他查查情況,自己坐在長廊上等消息。


    醫院總是很忙碌,消毒水和藥味很不好聞,這裏的人日夜都在與疾病抗爭,與生死交織,期待生的歡喜,恐懼死的遺忘。


    有人向死而生,有人向生而死,不過各人有各命,就看死神的名單有沒有你。


    秋色還算濃,明明陽光正好,落在身上很暖,照在露出的皮膚上久了還有股灼燒的熱意。


    此時丹旌卻忍不住渾身發冷,臉色發白,甚至背後生冷汗,垂頭緊緊握住手機,眼神幽暗晦澀,還有股不易察覺的脆弱。


    叮,助理的消息發過來,他第一時間就查收了,在患者名單上沒有流月的名字,進一步調查,好不容易發現有張報告單的家屬簽字是流月,兩者關係是祖孫。


    病房的信息發過來,丹旌冷靜下來,起身過去找她。


    路上他細想一下,也能明白流月是不想欠他太多,她總是這樣,寧願一個人解決,就是不想麻煩別人,哪怕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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