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抬眸,就看到麵前的年輕男子用手指略微捂著嘴笑了起來,手指特別骨感白皙,還戴著白玉指環。


    笑聲輕輕緩緩,像是清風徐徐而來。


    付孺硯那看起來特別無辜的眼睛微彎,認真注視的時候輕易就能給人以寵溺深情的凝視感:“那就先承姑娘的心意了。”


    係統團子吐槽:“這雙眼睛感覺看狗都深情……”


    菜端上來了。


    付孺硯示意白蘇動筷品嚐,他則是接過朱青送上的青瓷茶壺,給白蘇倒了杯茶。


    白蘇倒不太想吃,不過也不好拂了別人的好意,她接過茶,道了聲謝,解開麵紗。


    茶香清淺,微苦卻馥鬱。


    一聞就是好茶。


    白蘇品茗,抿了一口,茶香攜帶著香醇的滋味瞬間征服味蕾。


    白蘇眉眼微彎:“好茶。”


    若天上明月一般的容貌讓這個角落蓬蓽生輝,淺淡的笑容如曇花一現卻讓人流連。


    付孺硯立刻遮掩住太過直白的視線,耳根微紅,聲音難得有些慌亂道:“姑娘,喜歡就好。”


    然後轉移注意力般介紹起茶葉的由來。


    果然是他們自帶的。出門還自帶茶葉。真會享受。


    白蘇聽著,點點頭,然後拿起筷子。


    付孺硯的臉上露出點少年羞澀的神情,也一起動筷。


    懷裏的小孩兒用小手扯了扯衣袖,眼巴巴地仰頭看著白蘇。


    難道是想吃?


    白蘇垂眸,正想換雙筷子給他夾點。


    卻聽付孺硯溫和道:“是孺硯思慮過少,不妨將小孩兒交由我的屬下代為照顧。”


    朱青:………


    主子,他覺得,這可能不太行……


    付孺硯覺得很行。


    朱青隻能麻木著一張臉走了過來,不敢看那張讓他愣神的容顏,隻能垂眸,伸手想要接過小孩兒。


    卻見小孩兒緊緊抱住白蘇的手,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葡萄大的眼眸裏一顆顆地掉眼淚,好不淒慘。


    朱青:?


    朱青尷尬地站在那裏。


    白蘇垂眸,哄了哄:“安靜。”


    小孩兒用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眸注視著她,臉頰被汗水浸濕,軟綿綿的,隻是抱著她的手不鬆開。


    白蘇看了付孺硯一眼:“抱歉。”


    付孺硯臉上沒有什麽波動:“沒關係。朱青,你先迴來吧。大概是小孩兒怕生。朱青,拿方幹淨的手帕給姑娘。”


    朱青心裏大大鬆了口氣,遞過手帕,站了迴來。


    經此,小孩兒不再眼巴巴看著白蘇吃飯了,隻是偶爾發出點啜泣聲,細細碎碎。


    白蘇拿來手帕,輕輕給他擦眼淚,看著眼睛粉紅的小孩兒,動手換了雙幹淨勺子,舀了點白粥給他,反正她還沒喝。


    小孩兒乖乖喝了口,小嘴兒吧唧吧唧。


    不過,他沒有再動彈著要吃更多,隻是乖乖地睜著濕潤潤的眼睛注視著她。


    白蘇又喂了他幾勺,直到把小碗裏的白粥都喂光。


    付孺硯看著麵前的女人心無旁騖地喂食,那雙冷淡的眼眸注視著懷裏的小孩兒,似乎在做著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一般,讓人不由得嫉妒起被她如此對待的人。


    他不自覺地轉動著手指上的指環,笑意收斂了點,很快又麵色如常地招唿著白蘇吃點:“姑娘,小孩兒不宜吃過多。你也該吃點了,路途有些遙遠。”說著,用公筷給她夾了一點菜。


    白蘇注視著他,點點頭,放下勺子。


    朱青在一旁站著,總感覺麵前的一幕有些奇怪。


    好奇怪的和諧感……怎麽好像是一家三口……


    一頓早飯好不容易過去了。


    白蘇坐上了付孺硯的馬車。


    車裏意外地還算寬敞。


    白蘇坐在付孺硯的對麵。


    空間一小,白蘇就聞到了車廂裏淡淡的微苦清涼香味,意外地提神醒腦。


    不過,很快,另外一股淺淡的香味就被白蘇捕捉到了,有點像是她剛喝過沒多久的龍井茶。


    她轉頭看去,香味的集中來源,應該是麵前這位公子了。


    係統團子吐槽:“他好愛茶啊……吃飯喝茶,身上也都是茶香,不會點心都是茶酥吧…”


    付孺硯卻是取出了一副圍棋:“姑娘,可會下棋?”


    白蘇思考了一下:“還煩請公子介紹一下規則。”


    付孺硯擺著旗子的手一頓,笑道:“我們這樣太客氣了,不如你叫我孺硯就好。”


    白蘇點點頭:“那叫我白蘇就好。”


    付孺硯微笑著介紹規則,然後示意白蘇選擇一色旗子。


    白蘇選擇了黑色,付孺硯選擇了白色。


    一來一迴之間,付孺硯臉上露出欣賞:“蘇蘇,你的進步真大,已經要能與我不相上下了。”


    蘇蘇?


    白蘇看他一眼,見他臉色如常,也無所謂:“是你讓我了。”


    付孺硯輕笑出聲:“蘇蘇太過謙虛。前期孺硯也許有一些,不過,現在我可是已經全力以赴了。”


    白蘇垂眸看著棋盤,心情還不錯,輕輕哼笑了一聲。


    付孺硯從車櫃裏遞給她一盒茶酥和一碟水果,還遞給她一壺茶水。


    係統團子好奇:“他真的,不會洗澡都要泡茶葉吧……”


    懷裏的小孩兒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們有來有迴地下棋。


    中午兩個人下車,付孺硯點了個包間,兩個人到客棧的包間休整了一下,又繼續坐馬車出發。


    到了晚上,搖搖晃晃的車簾透露出外頭的夜色。白蘇掀開車簾,看著路上稀疏的人煙。


    抬頭看去,天色深淺變化,鮮有鳥獸啼鳴,唯有車輪傾軋的瑣碎聲音。


    白蘇的眼眸裏映出稀碎黑金色光點。


    燭火點燃的車廂裏,付孺硯見白蘇已經沒了看書的興趣,也放下了書,注視著白蘇那邊車窗外的風景:“馬上要到了,我們今晚在客棧先休息吧。”


    白蘇看著外邊,卻是有些出神:“係統,你有沒有捕捉到……天道的氣息?”


    係統團子愣了愣。


    白蘇放下簾子,朝付孺硯點點頭。


    進入縣裏,朱青展示了腰牌,守衛恭敬地迎他們進去。


    白蘇能聽到旁邊的排隊的人在閑談,其中幾個在討論著富商家招護衛的事,他們好像也是要去應聘的。


    到了客棧,白蘇抱著小孩兒,借著付孺硯主動伸出的手,下了馬車。


    懷裏的孩子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白蘇抱著小孩兒進了客棧。


    兩男一女一孩兒的組合的乍一出現,引起了客棧裏一些人的注意,但很快他們又不再關注。


    說書人喝著茶正在歇息,一會兒繼續說書。


    幾個人在討論著明天去富商家應聘的事情。


    其他人談論著不久後的花魁遊街。


    好不熱鬧。


    付孺硯帶著白蘇先上樓,朱青吩咐小二給他們送上熱水,順便準備好食物。


    白蘇抱著小孩兒,把他放在床上。


    小孩兒失去了她的氣息和溫度,不安地動了動,白蘇把枕頭塞到他的懷裏,枕頭卻又被他掙紮著推開,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他睜開含了一泡眼淚的眼睛,朦朦朧朧間看到了白蘇,又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才安心下來,睡了過去。


    主動睡覺?不用哄睡?係統團子不解地嘟囔著。而且很困的樣子。


    畢竟這一路上這小兔崽子可精神了。不過,畢竟還算是小嬰兒,困了也正常。


    白蘇直接把他抓著的衣袖用法術去掉,然後施施然地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著麵前燈火通明的街道:“係統,掃描一下天道的氣息。”


    係統團子不理解但照做:“宿主,您為什麽……”


    沒說完,它的聲音由稚嫩變為機械:“天道痕跡太過淺薄,隻能確定基本方位。”


    然後白蘇的腦海裏呈現出方位。


    白蘇垂下眼眸,看向那個剛才就把視線熱辣辣地放在她身上的人。


    是一個紮著高馬尾,似乎還梳著小辮的高大男人,他穿著黑色交領祥雲紋長袍,露出裏麵的白色高領內襯,係著鬥篷。


    與白蘇的視線相對後,那個人白色的臉皮似乎就冒了熱,隻是在燈火通明處不太明顯。


    他朝白蘇下意識地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牙齒白得晃眼。


    那張原本俊朗陽光的臉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傻麅子臉。


    白蘇戴著麵紗,冷淡地注視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


    也不管底下的那個人如何心髒怦怦直跳,如何在失去了她的注視後,像隻不被主人關注的失落大金毛一般,委屈巴巴。


    係統團子的聲音恢複了,它有些不可思議:“宿主,天道為什麽會在人間啊??而且很淺薄,是分身嗎?”


    隻是分身也就算了。


    白蘇感受著縣城裏絲絲縷縷的風,然後伸手把窗戶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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