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自己送給我嗎?”


    男孩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輕輕說道,眼睛澄澈純粹。


    他就這麽提出了這個要求,如此自然,如此理所當然,就好像在問自己的朋友能不能送給他一件喜歡的東西一般。


    白蘇:……


    白蘇看了眼男孩,男孩的表情很是認真,那張慘白沾染著冷汗的臉上滿是嚴肅,眼睛是淡淡的渴望。


    白蘇笑了一聲,然後扯動了傷口,吸了口冷氣,緩了緩,才小聲說道:“拜托,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耶。”


    男孩執拗地看著她:“那你叫什麽名字?”


    白蘇逗他:“問別人的名字前,不是得先自我介紹嗎?”


    男孩愣了愣,覺得有道理,繼續道:“我叫謝無邪,你叫什麽名字呢?”


    白蘇笑了笑:“我叫白蘇。”


    謝無邪點點頭:“白蘇。”


    “那你可以把自己送給我了是嗎?”


    白蘇無言:“我可沒這麽說。”


    男孩一副“你竟然騙人”的不可置信模樣。


    白蘇被逗笑了:“你是要養我嗎?”


    男孩愣了愣,認真思考了一下,嚴肅地點了點頭:“也可以。”


    白蘇輕輕笑了一聲,沒有當真,認真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你現在情況如何?能走嗎?”


    男孩卻是固執地看著她:“你還沒有迴答我。”


    白蘇被他拽著手,隻好哄道:“等你長大了再說吧。”


    說完,白蘇通過月光,觀察著四周,滾了很久的感覺了,已經要到山下了吧?


    男孩抿抿唇,被她拉著小心地嚐試站起來。


    然後白蘇就發現他無法站立,本來就沒有鞋子,現在冷汗如豆,右腿顫抖得厲害。


    她把人放下,檢查了一下他的右腳。


    腳腕紅腫了,大概是磕碰到了。


    雙腳因為沒有鞋子而布滿傷口。


    白蘇其實渾身也都在痛,冷汗淋漓,沾濕了衣服,秋風一吹,冷得瑟瑟發抖,恨不得縮成一團,當場躺下。


    但是她不能,她的裙子破了幾塊,她很擔心那些布塊會讓那些人找到她們,所以她必須立刻帶著男孩離開。


    該說這個厄運發作還是留了餘地嗎?


    畢竟,她除了內裏極其悶痛不舒服,渾身的劃痕傷口帶來的疼痛外,腿好像沒有受傷。


    她認命地歎了口氣,緩了緩,四處看了看,狠了狠心,咬緊牙關,一把將男孩背在後麵,抖著腿,扶著樹木,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另一個方向走。


    那個方向好像能看到亮光,是河流嗎?


    男孩被她背在身後,卻是在細細端詳著她的側臉,感受著她的溫度。


    她用勁時渾身都在顫抖,走得也很慢。


    兩個人的衣服都被冷汗濕了,熱量反而更加明顯地傳遞。


    風一吹,兩個人反而像是在抱團取暖。


    男孩慢慢地收緊了抱著她脖子的手臂,露出了笑意。


    好暖和。


    心裏也滿滿的。


    白蘇一個體力不支差點滑下去,好不容易才死死抓住了剛剛撿來的木棍以穩住自己。


    她不敢停下來,她現在就是憑著一口氣撐著在走,要是放鬆了,她可能就積攢不起力氣了。


    背上的男孩突然低低地說話:“你把我放下,自己先走吧,本來這件事就跟你沒有關係。”聲音越說越小聲,帶著些嘶啞的委屈,看起來十分通情達理。


    他的頭也輕輕貼著白蘇的肩膀。


    手臂收緊了白蘇的脖頸。


    白蘇繼續往前走,用輕輕的語氣說道:“我不會放下你的。”說完,輕輕顛了顛托著他雙腿的手。


    聲音很小,卻字字有力。


    像小石頭一般咬不動。


    男孩被她往上托了托,更好地環抱住了她。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心滿意足,又帶著些奇怪的情緒。


    好喜歡。


    好想要。


    不能給別人。


    我的。


    我的。


    —————————————————————


    另一邊。


    寸頭男打完跟謝父的電話後,轉頭拔出電話卡,換了張電話卡,給別人打去:“已經完成交代的任務了,不過,我們隻負責抓人。”


    “別忘了我們的報酬。”


    “你們把他的兒子殺了!”


    “嘖,這可是另外的價錢。本來都沒想到能成功,竟然能真的抓到人已經是運氣極好了!再說,我們可是要點擋箭牌的。”


    電話那頭的人噎住了。


    反正現在也已經影響了謝家的精力和節奏,他們與那個勢力的合作會被推遲,那麽接下來就是趁虛而入,取而代之。


    他忍了忍,最後還是要求道:“那你離開前,殺了他!”


    ————————————————————


    壯漢隻是離開去掩藏來這裏的痕跡了,迴去的時候,看外邊的門緊閉,他也沒多加注意,直接躺在外邊休息去了。


    —————————————————————


    白母暈倒後很快又醒來,不斷哭著央求謝父救她的女兒,謝父讓人帶她出去。


    白母心神不定,隻能打電話給白父。


    —————————————————————


    在私人醫院裏,謝窕拿著文件在查看,保鏢站在旁邊,底下跪著幾個人,他們被五花大綁,嘴也被堵住了,隻能流著淚嗚嗚出聲。


    “為了這個合作,這麽大動幹戈 真是看得起我謝家嗬嗬。”


    過了會,另一個人送來一份文件。


    上麵夾著一封信,滿滿的愛意。


    謝窕的眉眼徹底冷了下去:“啊,原來是個覬覦我愛人的下賤玩意兒。”


    ——————————————————————


    走了好久。


    白蘇終於體力不支慢慢倒了下去。


    後背的男孩才醒過來一般,把人接在懷裏,晃了晃:“白蘇,白蘇。”


    白蘇靠在他的懷裏,臉色更加慘白,她看了眼不遠處的河流,小聲說道:“等我休息一下,我們去河流那裏,也許可以找到人家。”


    男孩收緊了手,輕輕“嗯”了一聲。


    他看著白蘇一身的狼狽,突然就對此很看不順眼,就像是心愛的娃娃不小心弄髒了一般。


    他抿唇,知道她是被自己連累的,而現在也的確沒有條件去把娃娃弄幹淨,所以隻能勉強忍耐著。


    沒關係,等迴到謝家,他一定要把娃娃收拾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


    他收緊了手臂,白蘇感覺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無奈地拍拍男孩的手臂:“輕點。”


    男孩才如夢初醒一般,慢慢從他的世界中醒來,垂著眼睛看她,瞳孔映照著小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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