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哭得太久,似是有些失聲,她用力地捶打著腦袋不停地喊疼,精美迷人的紫色瞳孔開始逐漸渙散。


    “lee,lee……”


    嚇得斯貝利霎時便泄了怒氣。


    他不顧莎拉的尖叫抗拒,彎腰將莎拉攔腰抱在懷裏,招唿著阿肯和陳頌文一起,隨著他大跨步往門外走。


    “ning,我們在車上等你。”


    客廳安靜下來,角落裏喬休痛苦的呻吟便顯得尤其刺耳。


    許諾諾擔心牧寧池繼續開槍,緊緊抱著他的脖頸怎麽都不肯撒手。


    “池叔叔,我真的很害怕,你別生氣,我們也走吧?”


    頭頂卻傳來牧寧池不帶感情的輕哼。


    “許諾諾,你的演技真的很差,而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會配合你的表演。”


    許諾諾收聲抬眸,看著牧寧池玄寂如冰的眼瞳,他冷冰冰地睨她,裏麵好像再也捕捉不到柔情似水的愛意。


    牧寧池繼續道:“你從我身邊逃開,住進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裏。還為了這個男人,主動向我示好。許諾諾,你是不是當真以為隻要你主動,我就會事事都盡隨你意?”


    “我沒有這麽以為!”


    許諾諾裝不下去,雙手撐著牧寧池胸膛起身,重新站定在男人麵前。


    “牧寧池,你這麽了解我,那你一定知道我不喜歡你。我們身份有別,又無法兩情相悅,結果注定是痛苦,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因為我想要你,很想……”


    牧寧池笑意陰邪,起身抱住許諾諾,彎腰湊近她的耳畔,並刻意壓低了聲線。


    “我可以不要你的喜歡,既然你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愛我,那要不就……恨我吧?”


    恍惚的淚光中,許諾諾看到牧寧池輕抬起的左手,槍口正對著角落裏的喬休,男人身上全都是奔湧不息的殺意。


    她發現牧寧池已經瘋了,現在這個男人根本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他不會心軟,也沒有耐心……


    許諾諾一秒不敢耽誤,用力握住牧寧池拿槍的手。


    “不要殺他!”


    她難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抬眸望著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緩緩道:


    “我和喬休一麵之緣,他死了我不會恨你。但我會自責,我會因為一個陌生人好心幫助卻被我害死而自責一輩子!牧寧池,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那我該怎麽對你?許諾諾。”


    牧寧池握槍的手緩緩收迴,抵在許諾諾脖頸間,輕輕地挑開絲巾,槍口循著側頸的齒印來迴摩挲,眼底意味明顯。


    “機會隻有一次,你想好了再迴答。”


    金屬冰涼的觸感刺激著許諾諾漂亮的眼瞳不停地顫栗,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她仰覷著牧寧池意欲翻湧的眸子,似是明白了什麽。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隻是可笑到了這種時候,這個男人居然還能記得睡她之前會征得她同意的約定。


    對視幾秒後,許諾諾終是如了牧寧池所願,像是認命般地輕聲開口。


    “你想怎樣都可以,我是你養的……小貓。”


    “很好,獎勵你一條命。”


    牧寧池終於收了槍,重新抬手,輕緩愜意地揉捏著許諾諾嬌嫩的耳垂,低睨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


    他這一生都陷在利益至上的交易之中,如今想要一個女人,竟也要通過一場交易來獲取,使用的還是威脅這種下作的方式……


    不過這有什麽關係?


    來日方長,隻要人是他的,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和許諾諾慢慢耗。


    牧寧池側過臉,唇瓣貼合著許諾諾的臉頰,吻去她奔湧不息的淚水,冷淡下令。


    “今晚就要。”


    “好。”


    男人滿意於許諾諾的乖順,濕熱的唇瓣輾轉著往下,親吻上她嬌嫩的唇。


    許諾諾卻不帶一絲留戀地直接抬手將他推開,然後徑直跑向角落的喬休。


    她努力不去看喬休身上還在嘩嘩汩血的彈孔,踮著腳,艱難地一點點解開十字架上的繩索。


    喬休癱軟落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大概是擔心牧寧池會生氣毀約,許諾諾不敢碰到喬休,更不敢幫他處理傷口。


    她拿出手機給喬休叫了一輛救護車,哭著和他說了聲“對不起”就起身離開了。


    路過牧寧池身邊時,垂墜的手被男人一把抓住。


    許諾諾濃密的羽睫顫抖了下,卻沒有掙紮,她像隻失了色彩的脆弱不堪的風箏,任由著牧寧池牽著她大跨步往外走。


    眼前的小貓隻是表麵順從,實際上越來越抗拒他的接觸,牧寧池能感受到。


    但他依舊選擇固執地堅守,他想要緊緊抓住能操控這隻風箏的線。哪怕有一日風箏爛了,壞了,也隻能腐朽在他的懷裏。


    屋外晨曦傾灑,把許諾諾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卻仿佛碎了一地。


    喬休這才睜開那對灰藍色的眼瞳,裏麵映刻著許諾諾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無聲地看了很久很久。


    23歲那年,喬休遇到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女孩,他想把她拚起來……


    —


    車上,莎拉被三個男人強行打了一針鎮定劑,蜷縮在斯貝利懷裏沉沉地睡著了。


    許諾諾和牧寧池上了另一輛賓利,陳頌文麵無表情地等在駕駛位待命。


    “開車,去機場。”


    “是。”


    兩輛車子漸漸駛離幽林,在林道口和一輛救護車擦身而過,許諾諾懸掛了許久的心才終於安定下來。


    她側臉去看旁邊的男人——


    結實的手臂搭著車窗,單手扶額,雙目緊闔,似乎已經睡著了。


    可握著她的那隻手依舊用力,許諾諾有點疼。她試探性地想將手抽迴,男人旋即便睜開了眼,黑沉著眸子冷冷淡淡地睨她。


    許諾諾一驚,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池叔叔,手,疼。”


    牧寧池鬆了掌心力度,拇指指腹循著許諾諾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地揉捏,從手背到五指的每一個指節。


    半晌才開口,“還疼嗎?”


    “啊?”


    許諾諾沒有反應過來,牧寧池懶得問第二遍,重新闔了雙目準備休息,車子卻驀然停了下來。


    “池哥。”


    麵前是洛加哥寬闊的街道,卻沒有川流不息的人群,兩側停滿了清一色的黑色特斯拉,盡頭處是一輛車身長度超過五米的勞斯萊斯幻影。


    車門打開,一穿著黑色西裝,舉止優雅的管家邁步靠近。


    他先是探頭看了眼後車想要開門逃跑,又因著身處劣勢而選擇作罷的斯貝利,而後才對著牧寧池禮貌開口。


    “血狼先生,多謝您這些年對斯貝利少爺的悉心關切與照顧,沃爾·希格頓先生誠摯地希望能和您見一麵。”


    牧寧池自動忽略了兜裏手機不停響起的信息提示音,他知道旁側的特斯拉裏全都是持槍待命的保鏢。


    這種情況下,他就是神也沒辦法帶斯貝利離開,輕笑了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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