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有後座,牧寧池腿又長,許諾諾進來後,空間變得愈發狹小。


    牧寧池鬆開許諾諾,將座椅位置往後調了調。許諾諾便趁機離開他的長腿,拚命往後退,蹲坐在他兩腳之間,縮成小小一團。


    生怕碰到他一點,好像在躲什麽垃圾。


    身上的衣裙已經濕透,汗水如瀑布般順著許諾諾嫣紅的臉頰,滑過她柔美的頸線,再循著鎖骨鑽進衣領。


    牧寧池抵抑著唇角冷嗤,髒兮兮的小東西,要躲也應該是他躲!


    但髒兮兮的許諾諾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香汗,人才剛進來,車內全都是甜酸柔軟的蜜桃香,清新且濃鬱。


    嘖嘖,還是隻小香貓,難怪叫諾諾,洗幹淨了一定是香香糯糯的。


    牧寧池沒有養過小動物,貓也好,狗也好,那種毛絨絨的隻知道賣萌的小畜生,光看一眼他都覺得很麻煩。


    可牧慈就喜歡養貓,這個從腥風血雨裏打拚出來的男人,安定後最喜歡養些貓貓狗狗。


    狗還好,養了幾隻羅威納,一個個長得兇神惡煞,給他看家護院。


    貓……隻養了隻波米拉,好看是好看,可惜太鬧騰。


    波米拉見誰都喜歡,除了牧寧池。


    自從撒嬌討好被牧寧池一腳踹開後,它現在一見到牧寧池就炸毛,三逃五躥,躲得老遠才敢衝他齜牙。


    要不是老爺子喜歡,像這種敢衝他亮爪子的小東西,早被他一槍崩死了。


    不過現在想想,逗弄這種毫無殺傷力的小貓咪,好像還挺好玩!


    牧寧池居高臨下地望著雙腿間香噴噴的糯米團子,見她唿吸急促,不屑道:


    “許諾諾,才跑了幾公裏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你怎麽這麽弱?”


    陳頌文握方向盤的指尖兒兀地一顫,若不是電話來得及時,此時的許諾諾大概率已經被折磨得暈過去了。


    果然,像老大這種負重跑四十公裏就跟玩一樣的男人,要他理解一個小女生該有的體能,簡直是天方夜譚。


    許諾諾嗓尖幹啞,不想理會牧寧池,胃裏卻傳來一陣強烈的不適之感。


    她扶著牧寧池大腿起身,拚命拍打車窗,捂著鼻子開始幹嘔。


    頭頂傳來牧寧池低沉好聽,卻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


    “你要是敢吐到我車上,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從車窗扔下去!!”


    !!!


    許諾諾打了個寒顫,心底巨大的驚恐強行壓住了身體的不適。


    她捂住嘴巴,極小聲的輕“嗯”一聲,乖乖縮了迴去,無聲的眼淚啪嗒啪嗒,順著臉頰直往下流。


    牧寧池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的眼淚,居然可以這麽大顆,飽滿圓潤,晶亮晶亮的,滾過長長的眼睫撲簌簌地下落。


    他半眯著眼睛看了許久。


    軟骨頭就是軟骨頭,弱就算了,動不動就哭,真煩!


    “池哥,到了。”


    …


    車門剛打開,許諾諾便躥了出去,蹲在車道旁的草坪邊沿不停地嘔吐,牧寧池蹙眉繞開她,不緊不慢地踏入公寓。


    “阿文,等她吐完,把這張臉洗幹淨了再帶上來!”


    “是。”


    公寓四樓,牧寧池抬步進門,望著客廳內的許念生,笑著喚了聲。


    “念生叔。”


    許念生年過四十,撐死了也就比牧寧池大個十幾歲,這一聲叔叫得許念生雞皮疙瘩翻了一地。


    卻也隻一秒,牧寧池便斂了唇角笑意。他跨步上前,掐住許念生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狠狠往茶幾上一扔。


    許念生也不是吃素的,單手撐著桌麵一個翻身便穩住了身形。


    桌上的什錦盒“哐當”一聲掉落,五顏六色的糖果嘩啦啦地散落,滿地都是。


    下一秒,牧寧池長腿一抬,一腳踢在許念生頭上,許念生雙腕交叉擋住。無奈牧寧池攻勢太足,他還是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赤手空拳格鬥,能擋住牧寧池的,世間少有,牧寧池來了興致,指骨哢哢作響,出拳如雷霆般迅猛。


    許念生雖不是牧寧池的對手,但好在經驗豐富,一來二去,竟也能在牧寧池手下成功躲過幾十拳。


    “媽媽……”


    “諾諾!”


    門外匆匆趕來的許諾諾被張曼抬手抱在懷裏,身後是一群保鏢,十幾個人全都縮在樓梯口狹窄的通道伸著脖子往裏看。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沒有人敢出聲,也沒有人敢上前。


    不大的小套間內盡是兩人淩厲的身影,打得桌椅紛飛,塵灰四散。


    牧寧池自小參與魔鬼訓練,執行了無數次危險係數頂級的任務,體格也好,經驗也罷,比許念生隻多不減。幾次精準的踢腿和肘擊,直接將許念生按倒,然後如暴雨般的拳頭毫不留情地打在他頭上。


    刺目的血光溢出許念生唇角,順著他布滿胡渣的下頜線徐徐流淌。


    “念生!!”


    張曼鬆開許諾諾,尖叫著就要衝過去,卻被身後的保鏢輕鬆製服,並用膠帶把她的嘴巴封了起來。


    蹲坐在地上的許諾諾見狀,捂著唇角哭了出來,小小的身軀不停地顫抖。


    她發現牧寧池不止是個暴徒,還是個瘋子,一個打起架來毫無人性的瘋子!


    爸爸怎麽敢偷這種人的東西?


    等牧寧池發泄完,許念生已渾身是傷,口吐鮮血,癱軟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牧寧池轉動著酸脹的手腕起身,衝門口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進來,另一隻手提著許念生將人扔至沙發。


    隨即走進衛生間,洗幹淨手上沾染的血跡。抬目見幹淨的牆麵掛了兩條毛巾。


    一粉一白。


    他毫不猶豫地將那張淡粉淡粉,還沁著甜香的毛巾扯下,擦拭手掌殘留的水珠。


    出門後,輕且慢地對許念生開口。


    “我的東西。”


    許念生說不出話,隻垂眸望了眼滿是血汙的襯衣暗袋,陳頌文立即上前一步,從裏麵掏出一張芯片。


    他將芯片扔給身後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年。


    “阿肯,檢查一下。”


    “是。”


    叫阿肯的少年放下身後背包,從裏麵掏出一輕便型筆記本電腦,插入芯片,對著鍵盤敲打半晌,衝牧寧池點了點頭。


    “池哥,資料都在,沒問題。”


    “好。”


    牧寧池抬步,走至許念生麵前,垂眸同他對視,“叔,我能找到這兒,並且隻想要迴我的東西,你應該,懂的吧?”


    許念生沉了眸色。


    懂?他當然懂!牧寧池想用張曼和許諾諾威脅他,替他除了牧庭野!


    五年,他跟在牧庭野身邊快五年了,若不是老爺子有令,他是真看不上這個廢物!沒有老爺子當年半點風骨!


    廢物就算了,人慫心雄,還貪得無厭,連親弟弟那份也想據為己有。以至於招惹了牧寧池這頭不要命的野狼,還暴露了他在世間唯一的牽掛。


    如今妻女落在牧寧池手裏,他就是那塊砧板上的肉,隻能任由牧寧池宰割!


    許念生扶著沙發艱難起身,“我懂。”


    跟聰明人對話就是省心,牧寧池輕笑了聲,裝模作樣地關心了一句。


    “項目沒了,我擔心叔迴去交不了差,活不了,所以剛剛下手才重了些。叔,你不會怪我吧?”


    牧寧池笑得好看極了,還一口一個叔,氣得許念生氣管嗆血,一連咳了好幾聲。


    “不,多謝。”


    然後牧寧池給了他最後一擊。


    “我怕叔分身乏力,在你忙完之前,你這個女兒,我幫你養一段時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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