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心思果真縝密。


    要是方才真的藏在馬車底板,便被發現了。


    “迴殿下,沒有異常。”


    不可能沒有異常,隻是發現不了罷了。


    晏城鬱幽幽盯著連海棠的臉,她到底在玩什麽花招?敢和他作對,不怕死麽。好一個連海棠,好得很。


    四皇子麵色陰冷吐出兩個字,“放行。”


    車軲轆滾動起來。


    片刻後,連海棠掀開窗簾的一條縫隙,朝外看去。她們離開了例行檢察的隊伍,馬車走上了另一條街道,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殿下可以出來了。”


    隻見連棉方才躺著的地方突然鬆動起來,側麵的隔板一鬆,晏時荊側著身子翻了出來,帶著大量的血跡。


    連府的馬車構造比較特殊。


    尋常的馬車為穩固耐用,都是實木製作。可連府馬車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它是連生財花重金請江南名匠打造的精致房車,就像一個小型房間,它存在大量可活動的隔板。


    方才世子殿下躺的隔層,是用來儲存冬日的防寒棉被,夏日的備用衣衫。


    除了這個隔層外,馬車中央的茶幾也是可拆卸的,以及頭頂的木板可以拉伸,裏麵儲藏了急救用的各種藥品。


    連生財怕死,最愛享受富貴。


    出行的每一步路都要是舒適貼心的。


    本想是想把世子藏在茶幾下,藏起來方便些。


    奈何世子身形高大,茶幾沒能塞下他,放棉被的隔層需要些時間,連海棠隻好與外麵的官兵拖延片刻。


    晏時荊盤膝而坐,運轉內力衝擊奇經八脈,促進傷口愈合。


    連海棠靜默,不去打擾他。


    連棉蹲在晏時荊麵前,盯著他看了半晌。這個哥哥,有點眼熟……剛想伸手戳一戳他的麵具,被連海棠拉了過來。


    闔眼眯著歇息了會兒,估摸著半個時辰,西子湖應當快到了。


    世子殿下恰好睜開了眼。


    “多謝相助。”


    連海棠看著他,這次的世子殿下看著與上迴隨意平和的殿下不同,此刻他渾身散發肅殺冷意,連眼中的霧氣都蒙上了寒霜。連海棠下意識沒迴話。


    晏時荊迴想起方才與他交手的人,與上迴在連府將他重傷的黑衣人是同一人。


    他竟是晏城鬱的人。


    晏城鬱在身邊偷偷養著這樣一個高手,卻從未露過麵,意欲何為?


    今晚與晏城鬱約好了在花燈宴聚首,若是發現他不在,又該起疑心了。來不及多想,晏時荊飛身掠了出去。


    來得突然,走的也匆忙。


    連海棠看著掀起一角的車簾出神。


    就這樣走了?


    不曾想下一個瞬間,晏時荊又迴來了,濃眉蹙起,“這不是西子湖!”


    連海棠震驚。


    掀開車簾的一角,果真不是西湖。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周圍漆黑漆黑的,時不時傳來淒慘的鳥叫。


    “西子湖到了。”


    馬車夫吆喝一聲,緊了緊手中的麻繩。老爺的吩咐,把人帶到樹林裏勒死,得一袋黃金。


    晏時荊一聽就來氣,“嗖”的一聲衝出去,大手掐住車夫的脖子,“你找死?”


    馬車夫也嚇傻了,這人從哪竄出來的?


    “你……你你……”


    晏時荊拎著他的脖子把人甩了出去。


    有要事在身,本想直接走,迴頭看了眼馬車中的連海棠,“你可會馭馬車?”


    世子眼中的冷意太盛,連海棠張了張口沒出聲。


    不知該說不該說,主要是不認識路。


    晏時荊瞥了她一眼,隨後往上空擲出一枚五色煙花,片刻後一玄衣男子鬼魅般閃現,“殿下有何吩咐。”


    “疾連,把人送去西子湖。”


    話音剛落便飛身而起,一陣黑影閃過,世子殿下不見了。


    疾連往馬車中看了一眼,是兩個女子。


    “小姐坐穩了。”


    馬車開始行進起來,連海棠才知道為什麽他方才要提醒她坐穩。她剛開始沒注意,馬車猛地一起,差點一頭撞死在車壁,好在小棉拉了她一把。


    先前的馬車夫走了半個時辰的路,他一刻鍾就到了。


    連海棠的屁股都顛麻了。


    好歹送了她們一程,想給那男子道個謝。掀開車簾出去,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入眼是燈影搖曳,珠光閃爍。


    萬盞河燈漂浮在西湖的肥水之上,流光溢彩映照長空,月華如水,人群如潮。


    最打眼的莫過於湖中心的巨型畫舫,估摸著船身長達數十丈,寬數丈有餘。懸角掛彩燈,五彩斑斕的燈籠隨晚風輕輕搖曳,映照整個船身亮如白晝,與波光粼粼的西湖水交相輝映,宛若流動畫卷。


    畫舫上的二人舉杯飲酒,玉麵如冠。


    世子殿下不知何時換下了黑衣,一襲月牙白的錦袍貴不可言。渾身的那層肅殺冷意也早已褪下,麵上是清冷矜貴自持,讓人不敢靠近。


    這才像傳言中光風霽月的瑨王世子。


    在離畫舫最近的前坪方桌小席中,連海棠看見了連清玥。


    絲毫不懷疑,連清玥白天就來這裏侯著了。


    連海棠唇角勾起。


    擠過層層人群上前,與她打招唿,“嫡姐。”


    連清玥迴頭看去,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她差點沒認出這個身穿鵝黃素裳的女子是誰。


    她是連海棠?


    這賤人臉上的疤哪去了?


    暗紅色的疤痕消失不見,光潔無瑕的肌膚冷白如瓷,丹鳳眼柳葉眉,與程霜那個賤人長得越來越像了!她年紀還小,要是再過兩三年,定是生得和她那下賤的娘一樣盡會勾引男人!


    為維持表麵的端莊,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來這裏幹什麽?”


    “來和嫡姐一起賞花燈啊。”


    死裝貨。


    大好的日子,她不想和這賤人撕扯,“滾遠點。”


    “是,嫡姐。”連海棠想離開,卻不防踩到裙擺,整個人歪倒在了她身上,連清玥嫌棄地一把推開她,“你幹什麽?”


    連海棠掂了掂裙擺,“沒站穩。”


    連清玥嫌惡地蹙眉,“滾。”


    聲音沒收住,世子朝這邊看來。


    連清玥臉上一瞬間掛上溫和優雅的淺笑,眼波秋水盈盈地望過去,隻看一眼卻又柔柔地錯開。抬手將鬢間一縷碎發別至耳後,羞澀地垂眸紅了臉。


    變臉的速度堪比連生財。


    連海棠捏了捏手中的荷包,方才從連清玥身上薅下來的。


    順便在她身上撒了點依蘭香。


    依蘭花香,最是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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