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柳陌顏還未曾出手,便有人出聲製止。


    “剛才的事情,吾看得一清二楚。這位崔娘子大約是沒站穩,才往地上摔。旁人離得遠看不清,也屬正常。”


    如此明晃晃的袒護,讓所有人都驚訝。


    崔白雨不可置信看著三皇子,急切道:“殿下,分明不是這樣子的。”


    “閉嘴!”韓宮令冷聲喝止,“崔娘子莫忘了這是什麽地方,由不得你在這裏胡亂放肆。”


    崔白雨臉色煞白,不甘心的看看三皇子,又看看女官,神色怪異,卻還是不甘情不願,承認了三皇子的說法,向柳陌顏道了歉。


    她在宮女的攙扶下,氣憤的離開。


    那些原本不敢說話的人,也安靜的離開。


    柳陌顏清楚的感受到,韓宮令對自己 一絲探究。


    柳清婉知道這是不是好事,妹妹與裴爍兩情相悅。


    若無這場突如其來的選秀,必要出宮去的。


    此時若傳出什麽謠言,讓人以為三皇子心係於柳陌顏,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柳清婉大大方方拖著柳陌顏,感激又疏離的向三皇子道謝。


    言語間對三皇子十分恭維,讚美三皇子人品貴重,主持公道。


    那疏遠的態度,誰都瞧得出來,她們並不想與三皇子有太多瓜葛。


    三皇子領會其意,並沒有急切的想要做些什麽,反倒大大方方冷淡的離開,仿佛剛才的所有舉動,不過是舉手之勞,讓柳家姐妹有些心神不寧。


    她們進宮兩日,宮裏並沒有立刻選秀,而是將他們安置在秀女宮,明日才開始教習宮中的規矩。


    今日實在閑得無事,她們才到外麵的園子裏逛,未曾想遇到這樣的麻煩。


    柳陌顏趁著無人,抱怨道:“那個崔白雨是不是有什麽癲病?莫名其妙的衝我發難?”


    並且還覺得奇怪,三皇子這麽堂而皇之的袒護自己,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樣。


    旁人沒發現,她是留意到,三皇子看她時候的眼神,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思來想去,柳陌顏說服自己,可能是因為上一次在道觀裏,她們勉強替三皇子擋災,三皇子對她們才有這一番情分。


    柳清婉思索來去,淡淡道:“但希望如此吧。”


    總好過傳出三皇子對妹妹青睞有加的好。


    非常時機,這秀女大把的人想要飛上枝頭,就算她們自己不想,家中的父母卻未必想錯過當皇親國戚的機會。


    到時候,難保不會為了嫁入皇家,使用非常手段。


    柳陌顏點頭認同,想了想又拉著姐姐去見裴依。


    裴依與她們不同,這兩日隻待在自己的屋子裏,誦經念佛。


    說是她的功課還沒有做滿,要靜心修行。


    她們去的時候,裴依剛剛念完經,伺候的宮女,貼心地接過她手中的佛珠,將人扶起來。


    聽她們今日的遭遇,裴依微微詫異。“裴姐姐,你說三皇子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對我們心有愧疚,所以才出手幫忙?”


    柳陌顏希望裴依點頭讚同這個說法,誰知裴依卻神色異常,“那位崔娘子為何對你發難?你可有何處得罪她?”


    柳陌顏搖頭:“我從前都未曾見過她,若不是入宮,我都不知她長得是圓是扁。你說她是不是很奇怪,莫名其妙就衝我發難不說......”


    頓了頓,柳陌顏忽然想到什麽,眼裏露出驚恐不安。


    “怎麽了?”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們長得太漂亮,她一心想要入宮,覺得我們會擋了她的路,所以才對我們下狠手?”


    二人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說點什麽。


    柳陌顏倒不是自戀,她漂亮是真漂亮,進宮這麽久,比她漂亮的女人還真沒有幾個。


    如果柳清婉像是一朵盛開的百合,清雅冷豔,柳陌顏就是嬌豔的牡丹,十分豔麗富貴。


    這樣的容貌,日後若是進宮,必然是豔冠六宮的。


    其他的粉黛,隻怕都要失去顏色。


    如此豔麗的長相,男人就算再喜歡,皇家都不願意讓她入宮為正妻。


    裴依雖然覺得她有點小自戀,但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位崔娘子的外祖,可是司馬丞相?”


    柳清婉想了想,點點頭。


    “若她的父親真是平洲刺史崔守,那她的母親應該是司馬丞相的小女兒司馬芳林。”


    裴依點點頭,“皇家選妻,除了賢良淑德幾個字,背後更是權力利益的交織。司馬丞相在文人當中,權力地位本來就不低,而且名聲極好,可惜司馬家孫輩卻沒有合適的女娘可以入宮。”


    否則不用想,司馬家的女兒,便是醜一些,皇後貴妃也會拉攏。


    但他有外孫女,這一輩的外孫女若能嫁進宮來,司馬家也算是與宮裏搭上線。


    有了姻親關係,這種事對皇後貴妃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


    裴依雖然不知道,如今朝堂上發生什麽,但自古皇權鬥爭,姻親之間都是千絲萬縷的關係。


    有了這些權臣的支持,皇子的地位才能有資格競爭太子,登基為帝。


    柳清婉歎息一聲,“若真是如此,你我姐妹,怕是要麻煩不斷。”


    說著更是麵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裴依,皇家選妃若是圖她們的色,她們二人最多是個側妃。


    可裴依就不同了,國公府的女娘,至少是個皇妃。


    可如今二皇子也好,三皇子也罷,隻怕都不是良配。


    這種情況下,鎮國公府會怎麽做?


    柳陌顏想起前世,崔白雨會成為三皇妃,就是因為她的外祖是司馬丞相。可後來三皇子造反,司馬丞相不僅沒有幫助外孫女,還站出來指責三皇子謀逆。


    那崔白雨自戕,是不是他逼迫的?


    她從前會同情崔白雨,可剛才那樣被針對,柳陌顏隻覺得她死的活該。自己要往火坑裏跳,想著皇家的榮華富貴,就逃不掉失去價值時,被人拋棄的悲慘。


    她想起自己重生迴來,還試圖進宮。如今想,都是愚蠢的。好在裴爍堅持不肯放棄,自己也沒一條道走到黑。


    可高興沒一會兒,心情又沉重起來。裴家的危機還沒解除呢,她高興個什麽勁兒。


    裴依見她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發愁的,忍不住問她:“你在想什麽?”


    柳陌顏看著二人,忙道:“我是覺得這皇宮實在是吃人的地方,若是我們進來了,不想爭鬥都要被裹挾著去爭鬥。阿姐,咱們還是想法子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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