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木家堡血案真相大白於天下,”木宛如緊盯著陸景非,她滿懷期待的問道:“你,你們,會幫我們嗎?”


    陸景非能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是真到這一步時,他還是不確定的迴頭看向阿寧。


    阿寧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難得顯而易見的目光平和的看著他。阿寧沒有任何承諾,陸景非卻覺得異常心安。


    這麽多年了,除了那個人,他第一次再有這種感覺。


    “我不能幫你複仇,但我會盡全力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木宛如自己鑽進了魂瓶裏,她累了,真的太累了。


    渾渾噩噩活了二十多年,死後又被仇恨折磨了那麽久,就算是親手殺了仇人,可她並沒有感到解脫,她反而更痛苦。


    雖然放下仇恨很難,但是她真的承受不住了,如果家人恨她……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所以,就這樣吧。


    老宅裏的事情並沒有因為木宛如的罷手而結束,江老夫人瘋了,原本就在觀望的其他江家人結伴跑了過來,他們不由分說就把全部責任推到了江一白身上。


    江家的家務事,就算心裏再不忿,清風道長他們幾個畢竟是外人,所以不好插手。


    阿寧又在眨眼間不知去向,於是三個人結伴迴了小院。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最後三個人索性坐在院子裏喝起了已經涼透的茶水。


    阿寧啃著醬肘子迴來時,三個人涼茶熱茶已經喝了三壺,那臉還是各不相同的苦相臉。阿寧也不打算安慰,關鍵她也不會安慰人。


    “寧公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阿寧迴頭就看到樣子有些狼狽的江夫人,看她的樣子就能想象到江家人對他們夫妻有多不尊重了。


    “什麽事?”


    “我想和我表嫂,哦,就是木姑娘,我想和木姑娘單獨聊幾句。”


    阿寧打量著麵前這個腰背略佝僂的女人,後者被她瞧的勇氣急速流失。


    “江老爺之前提過,夫人的外祖父姓杜。”


    “是。”


    江夫人不知道阿寧是不是在懷疑什麽,她以為阿寧還會有問題要問她,可實際上這位寧公子好像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阿寧伸出手,江夫人不解的抬頭看她。阿寧略無奈的說道:“手伸出來拿魂瓶。”


    “哦?哦!”


    江夫人兩隻手捧著伸到阿寧麵前,阿寧將魂瓶往她手心裏放的時候,手指很自然的碰了一下她的手心。


    就這麽極短暫的接觸,江夫人沒發現任何不妥,阿寧卻探清了她的底。


    “去吧。”


    阿寧不打算問她什麽,她也不怕她翻出什麽新花樣,大不了就是把木宛如放出來繼續殺人,就算是那種情況她也能應付。


    江夫人鬆了一口氣,她連連道謝。


    阿寧指了指身後,示意她去屋裏,有什麽事情,自己看著辦吧。


    江夫人說是有話對木宛如說,可自從進了屋子她就一直坐在那裏沒有說話,就那麽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魂瓶裏有個微縮的屋子,木宛如從屋子裏走出來等她說些什麽,結果等了半天也隻是空等而已。


    江夫人內心猶豫掙紮了好半天,木宛如等的沒了耐心打算迴屋,江夫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她的頭還是低著,背也還是挺不直。


    “二哥說要帶我們脫離江家,我們明日就啟程前往明都,二哥會想辦法謀個差事,表,表嫂,流兒是我們的兒子,也是你和大哥的孩子,你放心,我和二哥一定會將他教導成一個有用的好人!”


    江夫人憋著一口氣把話說完,也不等木宛如說話,她轉身就往外跑,然後一個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摔在了地上。


    “淑嫻。”


    聽到木宛如的輕聲唿喚,本就局促的江夫人全身一僵,她反而忘了要先站起身。


    木宛如歎了一口氣,她柔聲說道:“淑嫻,一白真的要去明都闖名堂,你就更應該打起精神堂堂正正的活著。範淑嫻,你不應該如此卑賤的活著,你可是大英雄範臨的女兒!”


    江夫人神色呆訥,半晌後她突然掩麵痛哭起來。


    木宛如雙手撐著瓶壁默默看著,她的眼裏也湧出了淚水。


    哭過之後,胸中多年的鬱結也一掃而空。江夫人利落的站起身,她拍了拍裙子,身姿挺拔的向木宛如施了個禮,她沒再言語,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木宛如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隻剩歎息。


    阿寧對於好似完全換了一個人的江夫人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這個人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人。


    江夫人告辭離開,阿寧走進屋子去取魂瓶,她也打算離開這座老宅了。


    “你似乎並不好奇她的變化。”木宛如看不懂這個年輕人,一個人前後差距那麽明顯,她為什麽就不好奇呢?


    阿寧伸出的手又收了迴來,她在桌子旁坐下,看著木宛如,問道:“那晚要殺你的家夥,是你殺的,還是她殺的?”


    木宛如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不是不好奇,她是已經發現了!


    “他們夫妻成親之後就被那個老妖婆子趕出了老宅,她那天是來探望我的,正巧趕上我臨盆。”


    木宛如停了下來,她陷入了迴憶,過了好一會才再開口:“她擔心我,想留下來陪我,卻被婆子們趕了出去。那些婆子要殺我的時候她衝了進來,殺了她們,然後扶著我想帶我逃命。”


    阿寧雖然已經猜到,但是依然很震驚,她忍不住問道:“聽說她當時也懷著身孕,月份應該也不小了吧?”


    應該是想到了什麽愉快的事,木宛如笑著點點頭,“比我晚一個來月,不過她的肚子一直不是很明顯,她當時還經常開玩笑說懷著的一定是個小丫頭,他們夫妻倆都想要個丫頭。”


    阿寧沒有深談那些細節,隻是問道:“江一白說,他的夫人看到那些黑衣人袍子上有什麽圖案,你看到了嗎,你還記得嗎?”


    木宛如努力迴憶,然後說道:“好像是有什麽圖案,可是當時天太黑我也沒有看清楚。不過我肯定,那個圖案和今天這些人身上的圖案不一樣。”


    阿寧點點頭,沒有要說什麽的意思。


    木宛如倒是忍不住問道:“人死後,是不是都要去不夜城?”


    這二十年來,木宛如和外界沒有過任何的接觸,不過她還記得她活著的時候聽過的一些故事。


    有人給她講過,去世的人都會去一個叫做不夜城的地方,如果她哪天去世了,她也會去到那裏。


    阿寧隨口迴道:“一般是,也有特殊情況,有的是被術法困在某處,有的是被道士之類的打散魂魄,也有因為執念留守原地,還有一種是死在戰場上。”


    “哦。”


    木宛如似乎沒了聊天的興趣,阿寧則在想圖案的事情。就這樣,四周安靜下來,隱約能聽到誰的叫罵聲。


    “他也不在不夜城嗎?”


    木宛如突然打破沉默先開了口,阿寧看著她,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誰。


    阿寧隻聽過江一清這個名字,她又不認識他,當然不知道,於是她拿出青銅鏡對著木宛如照了照,翻轉鏡麵對向自己時,鏡子裏浮現出一個年輕男人的模樣。


    “他就是江一清?”阿寧把鏡麵轉向木宛如,語氣詫異的問道。


    木宛如看著鏡子裏熟悉的人影,克製不住想要伸手去摸,結果隻摸到了堅固的瓶壁。


    確認無疑,這家夥就是江一清。


    阿寧轉過鏡麵開始查找關於惠城的消息,這個很好查,幾乎是瞬間,鏡麵上就浮現出了關於惠城的點點滴滴。


    快速瀏覽完上麵的記載,阿寧嗬嗬幹笑兩聲。


    真是,緣分呀!


    收拾好心情,阿寧將木宛如的記憶也快速瀏覽一遍,她不但找到了木宛如沒有看清楚的那個圖案,她還看到了一張挺眼熟的臉。


    不得不說,陸景非的嘴是被什麽了不起的人物開過光嗎?


    阿寧取出一個卷軸,攤開之後她開始奮筆疾書。


    木宛如看不見她在寫什麽,就是覺得這人寫字這麽快,寫出來的字一定不好看。


    “我在外麵聽到江夫人說他們一家要去明都?”


    木宛如看向說話的阿寧,她隨口應和道:“事到如今,江家也容不下他們了。”


    阿寧點頭表示讚同:“這裏確實也不需要他們了。”


    說完,她收好筆墨,把卷軸卷好塞進袖子裏,然後對木宛如說:“他說他在等人,他又說他等的人等不到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其實也不應該多管這些閑事,隻是有些事情不是眼睛看到、耳朵聽到就是真的。所以,你還要見他、聽他親口解釋嗎?”


    木宛如內心十分糾結,她再三猶豫之後才問道:“他,過得好嗎?”


    “怎麽算過得好,怎麽又算過得不好?”阿寧撓了撓下巴,說道:“之前二十年過得什麽日子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已經結束了。”


    放在一旁的青銅鏡震動了兩下,阿寧看了看,是季風給她送來的消息,告訴她計劃進展很順利。


    阿寧轉迴頭看向木宛如,“不夜城暫時去不了,留在齊縣,或者去惠城,這個你自己選。說吧,你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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