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寧在前麵帶路,他們走了十幾裏就到了一個鎮子上。


    鎮子上人不少,鋪子酒樓也不少,客棧卻不多,隻有一家,非常不巧的是,這家不大的客棧今天還客滿了。


    慕清越還在發愁今晚要去哪裏借宿,阿寧卻一言不發悶頭隻管往前走,兩個人在後麵跟著,他們說什麽話阿寧都不理,最後他們也就不說話了。


    他們跟著阿寧直接進了一家鋪子,起初兩個人也沒在意,直到掌櫃沏茶倒水熱情招唿時,他們才發現他們所在的鋪子名叫不打烊。


    嗬嗬,他們倒是忘了,不打烊的鋪子可是遍布天下每個犄角旮旯。


    “小城主,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我這就去做。”


    掌櫃是一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笑嗬嗬的很是富態親切,因為行為舉止十分自然,他這個樣子倒也不顯得過分殷勤做作。


    “老何,我想吃青菜。”


    阿寧的要求讓掌櫃老何和夥計阿牛都愣住了,阿牛更是沒忍住問老何:“掌櫃的,你不是說……”


    老何抬手捂住了阿牛的嘴,他嚴肅的說道:“我沒說,我什麽都沒說。”


    隨即他轉頭笑眯眯的對阿寧說道:“小城主,您先等會兒,飯菜馬上就好。”


    眼瞅著掌櫃拽著夥計跑去了後院,阿寧也沒提自己還雇了個廚子的事。她不提,陸景非到嘴邊的話自然而然就咽了迴去,他也不是特別想當廚子。


    阿寧去了櫃台後麵不知道在鼓搗什麽,沒一會兒她又迴到小桌前坐下喝起茶來。


    三個人坐著喝茶卻不說話,兩個人感覺多少有點兒尷尬,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你答應韓向生的事情準備怎麽辦?”阿寧沒事人一樣開口問道。


    陸景非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不過他早就有了計劃,“我打算寫份書稿送到聽雨樓。”


    阿寧知道這個聽雨樓,它雖然沒有不打烊分布廣泛,但受眾廣泛,把故事送到那裏,再借由說書先生的口傳播出去,確實比杜撰成書更便於被更多人知曉。


    嗯,這個主意很不錯。


    端起茶正準備喝的阿寧一抬眼就看到陸景非猶猶豫豫的扭捏樣子,猜到他應該是不好意思開口,她隻好主動問道:“想讓我幫什麽?”


    陸景非滿懷期待的說道:“我想知道史書之下的真相,可以嗎?”


    阿寧搖頭,但並不是拒絕,“不夜城沒收過千家人的亡魂,所以千家做過的事在不夜城沒有直接的文字記載。你說你想知道真相,旁人口中訴說的再真也不能稱之為真相,那隻是事實。”


    陸景非馬上改口:“那我可以了解這個事實嗎?”


    “可以。”


    阿寧真沒覺得這是不被允許的事情,畢竟九方司記錄的卷宗,最後還不是送進了藏書樓供大家借閱查看。反正都是看,誰看不是看。


    陸景非正在專心看阿寧給他的小卷軸,店鋪門口掛著的一串銀鈴鐺響了,一個壯漢幾步就到了櫃台前,他見掌櫃不在,目光在店裏掃了一遍,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慕清越臉上。


    慕清越不解的小聲問阿寧:“他看我幹嘛?”


    阿寧偏頭看了一眼壯漢,心說看你當然是因為你坐在了我的位置上,不過她嘴上卻說:“看你當然是覺得你好看。”


    慕清越沒控製住自己,他翻了個白眼,陸景非不給麵子的笑出了聲。


    陸景非坐的位置正好正對阿寧,但背對著壯漢,他這麽一笑,壯漢臉上的表情就微妙了起來。


    阿寧隻當看不到,她起身走到櫃台後麵低頭翻開賬本,張嘴問道:“做什麽買賣?”


    “你是誰?”壯漢眉頭緊皺,他看了看阿寧,又轉頭看向慕清越他們。


    “這不是你能管該管的事,所以,”阿寧抬起頭看著他,再問:“做什麽買賣?”


    都知道不打烊是不夜城的產業,不能也不該招惹。雖然平日裏店裏的掌櫃夥計熱情好客,幾乎是有求必應,但該有的規矩絕不能壞。不該問的不要問,凡是光顧過不打烊的客人都知道。


    這位壯漢也知道這個規矩,所以他識趣的轉移了話題:“我要找人。”


    阿寧指了指角落裏的梳妝台,“尋緣鏡,使用方法還需要我給你說明嗎?”


    壯漢搖搖頭,他堅定的說道:“找不到。”


    阿寧很想問他一句:你瞎嗎?


    還好,她憋住了。


    “小城主,快來吃飯了。”


    老何一手端兩盤菜都沒問題,每盤菜分量也足,他就怕阿寧餓著。至於剩下兩個,能不能搶到菜,看他們自己的本事吧。


    “你過來招唿客人。”


    阿寧合上賬本從櫃台後麵退了出來,老何催促阿牛一聲後擦著手就到了櫃台前。


    三個人幫著阿牛把餘下的飯菜端了出來,期間阿寧看了看天色,而陸景非時不時看一眼壯漢,瞧著像是有心事。


    “快吃,時間不多了。”


    慕清越的視線從陸景非身上移到了開口提醒的阿寧身上,他沒明白阿寧突然這麽急是為什麽。


    陸景非卻沒注意他倆,他放下手裏的筷子朝尋緣鏡前的兩位走去。


    老何和壯漢正在尋緣鏡前大眼瞪小眼,老何注意到有人走了過來,他隻當是小城主的小客人好奇來看看,他沒想到一旁的壯漢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動作又快又急,還真嚇了他一跳。


    “你是陳懷生吧?”


    “小殿下,真的是你!”


    阿寧一口粥沒來得及咽下去被嗆到了,慕清越一邊幫她拍背一邊嘀咕:“你這一個月沒吃飯嗎,喝個粥都這麽心急。”


    “小,咳咳,小殿下咳咳咳……”


    阿寧咳得眼睛都發紅了,慕清越邊拍邊解釋:“羽翎軍裏都這麽叫,大家嫌叫十九殿下太麻煩。不打烊的掌櫃們不是也叫你小城主。”


    “家兄不喜歡二,咳咳……”


    慕清越讚同的點點頭應和道:“世上的兄長沒有誰會喜歡自己弟弟犯二。”


    阿寧斜眼看著他,好似在說,你們可真有共同語言。


    雖然臉上的表情依然單一,但在慕清越看來,此時的阿寧變得鮮活起來,他終於在阿寧的身上感覺到了人的氣息。


    慕清越瞧著阿寧其實特別可憐兮兮的樣子,心忍不住的發軟,手也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突然出現的親近舉動讓阿寧一愣,不過她很快就把視線自然的轉到了尋緣鏡那邊。


    陸景非欣喜不已,他伸手拍了拍陳懷生的肩膀,難掩激動的說道:“你怎麽在這裏?我哥說你迴鄉探親了,怎麽這些年也沒往迴送個信兒呀?”


    陳懷生也很高興,隻是一提到陸景凡,他就笑不出來了。


    “當初我接到家裏的來信,說是家裏有急事讓我必須馬上迴家一趟。殿下知道後馬上準了我的假,我想著等解決完家裏的事情就盡快趕迴去,沒想到我剛走不久就……我實在沒臉再迴羽翎軍。”


    陸景非知道他沒說的話是什麽,他也知道那場慘烈的戰事背後更讓人糟心的事,所以那些舊事不提也罷。


    “家裏的事情都解決了嗎?”陸景非主動換了個話題。


    一提這個,陳懷生麵上露出愁苦之色,他搖著頭說道:“沒有,我未婚妻失蹤已經快五年了,我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可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線索。”


    阿寧來了一句:“未婚妻也丟了,羽翎軍裏流行丟媳婦兒?”


    慕清越看阿寧的眼神那叫一個一言難盡,他強調道:“林姑娘不是丟,是被綁架,是陰謀。”


    阿寧頭也不迴的說道:“這個說不定也是陰謀,搞不好就是有人愛拿羽翎軍的家眷耍陰謀。知人知麵不知心,保不齊有人就是這麽的心思詭秘。”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那邊的老何聽不下去了,他焦急的說道:“小城主,尋緣鏡真的找不到懷生要找的人呀。”


    慕清越小聲問阿寧:“會不會是出什麽事了?”


    阿寧搖頭否定:“死了也能查到記錄,就算尋緣鏡上沒有具體消息,它也會有所示意。”


    “那怎麽會說找不到?”慕清越開始懷疑可能是鏡子壞了,“林姑娘的事情好像也是這樣。”


    “玉竹拿到的信息不符是因為林姑娘被換了命,”阿寧望向很關心這個問題的陳懷生,認真說道:“找不到無非就幾種情況,要麽這個人本身就不存在,要麽你給的信息不準確,要麽他不是人,因為尋緣鏡在你手裏隻能尋人。”


    不等陳懷生開口,一旁的老何先說話了:“不是別的,這個我查過。”


    阿寧看了看櫃台上的沙漏,然後對陳懷生說:“你未婚妻的情況也可能是生辰八字之類的不正確,你還是去她家裏再仔細問一遍吧。”


    陳懷生見不打烊的掌櫃對這個年輕人十分信服,她的話他當然也相信了,於是他馬上跟陸景非和慕清越道別,說是要連夜趕迴村去未婚妻家裏問清楚,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對他隱瞞了什麽。


    陳懷生走了之後,阿寧就招唿慕清越收拾碗筷,慕清越想說陸景非還沒吃呢,可是看阿寧似乎很急的樣子,他隻好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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