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臨終之時,我和阿建正下山遊曆,當聽聞江湖集結妖人大舉進攻諸界山的消息時,我們便疾馳山門,可最後也沒能見他老人家一麵!”


    師叔話及此處,顯得極為激動,雙目潮濕,情緒不能自已。


    師父站在一旁,也連連歎息,神情蕭索,長籲短歎。


    “當我們到達山門之下,一場大雨傾瀉而至,從山上衝刷下來的血水,仿佛決堤大壩。一路上山,無數屍體橫亙石階,慘不忍睹。更有同門師兄,橫屍荒野,一片屍山血海,如同置身幽冥地獄!”


    “當登上山頂,等著我們的,是閉目坐在堂前的天師。他麵前一具骸骨躺於殿前,周身衣服血跡斑斑千瘡百孔,血肉卻一絲不見。天師察覺我們迴來,眼眸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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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就是阿祝養大的孩子?”


    建隆興和方默吟一愣,看著眼前這氣度不凡的老人,不知是誰。


    “您是?”


    “我是你們師父的師父,說起來,應該叫我一聲師尊!”


    聽到這話,兩位年輕人大吃一驚,師父的師父,那可是龍虎山天師,莫非這位就是?


    隨即,兩位立馬俯身行禮,


    “晚輩建隆興!”


    “晚輩方默吟!”


    “參見老天師!”


    “罷了罷了,快起來吧,叫天師就見外了。”


    天師輕聲說道,隨即起身,扶起地上的兩位年輕人。


    “哎,我終究還是來晚了,這是你們師父最後留下來的遺體,你們兩個去和他道別一聲吧!”


    天生手指著地下那一具枯骨,默默背過身去。


    身後傳來一陣慟哭,半個時辰方止,他也就這麽站著聽了半個時辰。隨即,天師緩緩轉過身去,對著麵前跪在地上的兩位年輕人,關切道:


    “先起來吧,你們師父生前做事頂天立地,死後也清清白白,不是誹謗汙蔑之詞所能折損風節的,他交代我最後一句話,是照顧好你們兩個。”


    “現在整個諸界山基本上被人連根拔起,你師父也為我龍虎正名,以死謝罪,盡管,他受的是無妄之罪。我最後也沒能保住這個剛正不屈的徒兒呀!”


    天師一聲輕歎,直直地看向地麵已化枯骨的祝捷,眼神流露溫和之色,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第一次見他上山問道的樣子。


    “事已至此,最好的解決方式莫過於你們兩個入我龍虎山,就算個別人想要鏟平諸界山最後的獨苗,也得看看我的麵子。”


    建隆興和方默吟不約而同看向對方,行動一致立刻俯身跪下,異口同聲:


    “感謝師尊大恩,小輩沒齒難忘,但我們生為諸界人,死亦諸界魂,請師尊成全!”


    兩顆腦袋重重磕在地上,似是某種宣誓,更像一種呐喊。


    “哎,你們這些小輩啊,真是一個比一個難管!罷了罷了,隨你們去吧。但是,從此以後,千萬不要在江湖上過於高調行事,諸界山之亂,是整個江湖表麵平靜之下的一個小波瀾,卻足以造成滅頂之災。現在之計,是保存實力,靜待山門打開之際,那時便是重振輝煌之日!”


    “晚輩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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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師尊在諸界山境內整個區域擺下上古法陣,用以鎮守四周,免受至強之人侵害。並耗費自己近十年修為,開辟一方界域,將整個諸界山隱藏其中。我和你師父,便在此整整生活了五年,用以修繕被破壞的山門,埋葬殞命的師兄弟。你剛剛進來看到那些包裹著的區域,便是他們的安息之地。至於其他橫屍荒野,當年來進攻我諸界山的散修,我和你師父也將其就地掩埋了。生前仇不誤身後事,既然身死,這因果就了了。”


    我起身走到殿外,看著這俊秀巍峨的一方天地,心情沉重,尤其是遠方那埋葬諸界山無數同門的圓形屏障,不禁淚濕眼眶。這就是那一段曆史啊,那段交織血淚的滅門史,輝煌已成往昔,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師尊後令我在這界域之中修行蟄伏,靜候重振山門的一天,但是你師父自小便活潑好動,喜好自由,雖然這諸界山界域幅員遼闊,占地麵積極廣,奈何也滿足不了這活蹦亂跳的孫猴子。”


    師尊調侃師父,壞笑著看著他。


    師父不免尷尬一笑,臉漲的通紅,不說一句話。


    “後來他便給我說出了想要出去闖江湖的想法,我終究年長與他,倒沒有他那份熱血澎拜,再加之少時遊曆四海的經曆,對人心不古江湖險惡的世風尤為不齒,所以幾番勸阻無果,便隨他去了。剛開始,年年他還來看我,帶些外麵的新奇玩意兒,後來他在圈子裏名氣逐漸大了,人脈頗廣,但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朋友多仇人也不少,為了不暴露我們諸界山的界域位置,倒是漸漸少來了。他呀,上一次過來,估計你還沒出生呢!”


    “師兄,話不是這樣說的,都怪這界域特殊,連手機信號都進不來,要不然,咱哥倆天天打視頻還是見得到的!”師父反駁道。


    “瞧瞧,瞧瞧,還是那麽油嘴滑舌!”


    師叔哈哈哈笑了起來。


    我心裏暗暗嘀咕,對師父不禁揶揄道,“給師叔打視頻恐怕都耽誤您老刷視頻看美女了吧!”


    話即將出口,隱隱作痛的屁股將這話適時憋了迴去,又免了一頓皮開肉綻的“抗擊打訓練”。


    “所以,你師父和你提起我的機會估計也不多,但是畢竟你作為咱這一脈唯一的獨苗,以後有我和你師父,誰也別想打你的主意!”


    我默默將眼神轉向師父,然後又看看師叔。


    師叔爽朗一笑,


    “當然了,他我可管不著!”


    哎,我的屁股,又隱隱作痛!


    話鋒一轉,師叔停止方才的插科打諢般的語氣,默默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伸手放在我麵前,神色莊重。


    小小的盒子用金絲楠木製成,盒體作拋光處理,精致小巧,其中縱橫刻畫晦澀難懂的符文,並用朱砂填充紋路,隱隱約約力量湧動。師叔看著我,嚴肅地說:


    “小杜呀,這裏麵,就是我們諸界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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