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宰相府,劉賢的車輦剛在府門前停穩。


    路邊驀地竄出來七八個衣衫襤褸之人。


    車夫驚聲尖叫:“你……你們什麽人!要幹什麽!這可是宰相府!”


    噗通!


    七八個人齊齊對著車輦跪下,當即眼淚婆娑:


    “相爺!相爺,我們對不起您啊!”


    “押送……押送到滇南的賦稅款,被……被賊人搶了!”


    “什麽!”


    瞬間!


    劉賢扯開車簾,怒目盯著他們!


    這幫人渾身汙泥狼狽不堪。


    他們胸前繡著一個“戶”字,是戶部的押送官吏。


    “一幫廢物!進府裏,與本相仔細說說。”


    宰相府正堂。


    戶部官吏跪成一排。


    “何時被劫的?瞧你們狼狽的樣子,吃苦頭了吧?”


    “迴相爺的話,是前天晌午時分!我們南下走到郯城大壩灣區域,在柳樹林裏休息。”


    “另有三名兄弟望風,奈何中了賊人的迷煙,全都昏死了。”


    “再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被扔在橋底下,若非河流幹涸,我們指定被淹死了。”


    劉賢怒目:“你們這一幫蠢貨!”


    砰!


    他抬腿對著眼前官吏猛踹過去。


    “你們還不如死在橋底下!”


    “三百萬兩黃金!那可是三百萬兩黃金啊!你們幾輩子能賺那麽多錢?”


    “一幫狗東西!蠢貨!”


    劉賢怒聲,心中始終無法平複。


    挨了一腳的小官吏爬著近前。


    “相爺息怒!我們已經報官了,那幫賊人應該會被抓住。”


    “錢會追迴來的……”


    “放屁!”


    劉賢想抬腿再踹一腳,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雙腳不聽使喚了。


    上了年紀,身體支撐不起這麽大的怒火了。


    “不對……你說報官了?報的哪裏?”


    “迴相爺,此事涉及救災,又是戶部的賦稅款,自然是報給廷尉府。”


    “廷尉府……”


    劉賢念叨一句。


    隨後大口喘息,胸口起伏越來越大。


    臉色更是一陣白一陣黑!


    在醉仙樓喝的五百年參湯,消耗殆盡了。


    他有氣無力道:“來人……來人——”


    “速速來人……”


    “這些個人,一個不留,拉出去尋個偏僻地方,杖殺……”


    “是!”


    此話一出,眼前幾名官吏徹底慌了。


    “相爺!相爺饒命啊!相爺……”


    “我們是無辜的!相爺給個機會啊,相爺!”


    “……”


    宰相府的護衛湧進來十幾個人,把人捆上之後,用團布硬生生塞住他們的嘴。


    收了收情緒,劉賢長舒一口氣。


    “來人,速去戶部侍郎府,把蘇安給本相叫來!”


    “速去!”


    “是。”


    ……


    翌日,九皇子府。


    李楓起得早,渾身神清氣爽。


    文師師為他更衣洗漱,事無巨細。


    “師師,昨夜本殿下的體驗非常好,往後繼續努力。”


    “嘻嘻,隻要殿下開心,奴家什麽都願意做!”


    她仔細給李楓係上腰束,單衣長發來迴晃動,讓人浮想聯翩。


    身邊有這樣的女子,每日都想早點迴家啊。


    “殿下,今日臨朝三皇子和宰相那幫人,會不會為難您?”


    “嗬嗬,本殿下不給他們上眼藥就已經很仁慈了!”


    李楓絲毫不擔心:“好了師師,無需擔心這些!”


    “昨夜我和你說埋伏北蒙國使者的事情,你再仔細複盤一下,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是,奴家謹記。”


    不知何時,文師師的聲音都變得輕柔了許多。


    李楓越看越歡喜,若不是上朝時間緊迫,定要複習一下昨晚的課程。


    車輦疾馳,進入皇宮。


    李楓改迴往日的習慣,踩點去皇殿。


    而這一次,殿門前竟有一人在等他!


    “田總尉?為何不進去?”


    “在等九殿下。”


    李楓見他神色不對,急忙往偏處走了走。


    田鋒跟上來壓低聲音:“九殿下,出大事了!”


    “您上繳的那批稅款,在郯城地界,被強賊劫了。”


    “昨晚押送稅款的戶部官吏來廷尉府報官,此事皇上已經知道了。”


    李楓嘴角浮笑,本想故作驚訝一下,奈何實在裝不出來。


    “田總尉,莫要著急!我已有心理準備。”


    “放心吧……”


    田鋒眉宇微蹙:“九殿下,莫非……”


    “好了,快上朝吧!皇殿上見真章。”


    皇殿上首,大夏皇龍威俯瞰。


    “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皇上。”


    大夏皇的目光落到李楓身上。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而李楓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劉愛卿,朕讓你帶楓兒查‘虛假災情’一案,你們查的怎麽樣了?”


    “幾天過去了,案件可有進展?”


    劉賢麵色肅然,舉步上前,直接跪了下來。


    李楓驀地一驚,今天這老狗姿態放的挺低啊。


    “陛下恕罪,臣萬死!”


    “滇南災情一事,臣配合司察監,傳喚賀承忠來金陵城述職!同時,派遣戶部官吏走水路南下,去滇南之地考察實情。”


    “但就在前日,還是出了意外!押送救濟款的戶部官吏,路經郯城的時候,遭了強賊!”


    “救濟的稅款……被劫走了。”


    “什麽!相爺?你說什麽呢?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不等大夏皇說話,李楓頓時暴走。


    他疾步近前,看著劉賢。


    “相爺啊!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經營賭坊的血汗錢,怎麽會被劫走?”


    “戶部蘇大人!”


    李楓又把矛頭指向蘇安:“押送稅款的官吏是你們戶部的人!”


    “這筆錢,得你們戶部來賠!”


    蘇安渾身一哆嗦,急忙近前跪下。


    “陛下!此事……此事來的蹊蹺,還請陛下徹查!”


    “若是讓戶部賠的話……國庫的壓力,又大了一些。”


    李楓冷麵肅然:“楓兒,先不急問責,聽兩位愛卿仔細說說。”


    “郯城距離金陵城不算遠,究竟什麽樣的強賊敢動官家的稅款呢?”


    劉賢拱手拜禮:“陛下!此事確實蹊蹺,送走稅款那一天,戶部官吏行事私密,鮮少有人知道他們的走的路徑和時間。”


    “此事,定然是有人裏應外合!”


    此話一出,李楓差點沒忍住笑場了。


    押送當天能叫私密?


    就差沒當街宣言了!


    “相爺,這麽說太可笑了吧?那日你們逼著本殿下在賭坊交錢,何其隆重熱鬧?”


    “知道稅款送往滇南做救濟的人恐怕得有數千之多!而且當天就押送出城了!”


    “你把這叫私密?怕是裏應外合的人,是相爺和蘇大人吧?”


    “你——”


    劉賢語塞。


    蘇安也是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們都沒想到,李楓在皇殿上竟如此口無遮攔!逮著機會就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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