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沒有看到沈嬌嬌的失落,薑肆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冰冷危險,說出的話也更加不留情麵:“朱玉來找過本王,倒不知道沈姑娘還有如此一段過往。”


    沈嬌嬌猛的抬頭,麵色慘白。


    朱玉去見過薑肆?她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了?


    巨大的恐慌讓沈嬌嬌喘不過氣,她幾乎下意識的去拉薑肆的袖子,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你別聽她胡說,我隻是……隻是……”


    隻是太害怕了才會失手殺了人,隻是太在意了才不敢告訴他。


    可薑肆卻側身避了過去,沈嬌嬌的手落了個空。她有些茫然看著自己的手,眼圈慢慢就紅了。


    看著沈嬌嬌紅了眼睛,薑肆幽深的眼眸彎出點淡弧。他高大的身影罩了過來把沈嬌嬌逼的後退了幾步:“沈姑娘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畢竟受了哄騙的是本王,被棄之如敝的也是本王。”


    薑肆伸出手指刮了刮沈嬌嬌的腮邊,他冰冷的唇貼在了她的耳廓,一字一頓裹滿怒意卻又帶著無可救藥的致命誘惑:“還是說沈姑娘如此舍不得本王,隻是如今你的身份做正妻是不行了。”


    薑肆的聲音又低了一些:“本王會向宋夫人退婚,屆時沈姑娘還願意,春風一度本王願意奉陪。”


    沈嬌嬌知道薑肆一向睚眥必報,哪怕做足了準備承受他的怒火,可還是被他的話傷的不輕。


    可薑肆的話又沒有說錯,是她招惹的他,最後又不願意了。


    她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退婚便退吧……隻是你不能……不能……如此羞辱我。”


    將軍有些焦躁的對著薑肆叫了一聲,薑肆側過臉看了一眼,那狗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連尾巴都跟著垂了下去。


    春杏麵無人色的想上前勸解,卻又被將軍扯著衣角拖遠。它幾乎把春杏扯到了院子外,想了想又迴過身一口叼走了張牙舞爪的元寶。


    至於沈嬌嬌,將軍用爪子捂住眼睛。


    它隻是隻狗,看不見就不鬧心了。


    “我羞辱你?”薑肆歎息一聲,大手撫上了沈嬌嬌的後頸迫使她抬頭:“我這點羞辱哪比得上你付諸在我身上的萬一。”


    他抬起手輕輕的拭掉了她的眼淚,那冰冷至極的眼淚像是化為了熔岩炙的他指尖發顫。


    薑肆突然就認了命。


    “喬喬,隻有讓你痛過了,下迴你便不敢了。”


    沈嬌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有這麽多的眼淚。


    明明薑肆還沒有原諒她,可當聽到“下迴”兩個字的時候,她飄飄乎乎的心忽然落到了實處。


    她把頭歪了歪,讓臉頰更貼合薑肆的掌心,聲音哽咽:“我殺人了。”


    “嗯。”


    “我在花樓長大。”


    “嗯。”


    沈嬌嬌閉了閉眼:“我被許多人拋棄過,怨恨過許多人。不喜歡練字,不喜歡繡花,不喜歡守規矩,更是怕極了你。”


    “我膽小怕死,慣會說謊。明明心裏恨極了卻還能把話說的好聽。”


    沈嬌嬌索性不去看薑肆的表情破罐子破摔:“你殺人的時候我看見了,心悅你的那些話也是騙你的。”


    “這樣的我也值得你如此在意嗎,薑肆。”


    小姑娘一臉慘白,小巧的鼻尖上掛著一滴淚珠盈盈欲滴好不可憐。


    薑肆低下頭與她額頭相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饜足:“既然你不曾心悅過我,那你哭什麽呢,喬喬。”


    沈嬌嬌隻覺得心髒墜墜的鈍痛,腦海中思緒亂如麻。


    薑肆的話像是一道電光勢如破竹的劈開縈繞在心底怎麽也撥不開的雲霧。


    還在愣怔間,薑肆卻手上一用力把她打橫抱起。


    “你……要帶我去哪?”這一下猝不及防,沈嬌嬌還在淚流,頓時驚的噎住。她把手環在薑肆的肩頭,因為帶著鼻音顯得聲音甕聲甕氣。


    “噓——”薑肆笑了一下,微眯著的桃花眼讓人看不清眼神裏的鋒芒,聲音低啞魅惑:“跟我去個地方。”


    沈嬌嬌說不清此刻在想什麽,隻是本能的僵住身子沒有掙紮,任由薑肆將她帶出了府。


    角門外不知何時有一輛馬車等待多時。


    不用薑肆吩咐,待沈嬌嬌坐穩之後,車夫便駕著馬車繞過了人潮洶湧的街市直朝著偏僻的野郊而去。


    隨著道路的顛簸人煙漸漸稀少,沈嬌嬌透過搖晃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四周院牆石壁高聳,車道狹隘難行,隱約能見崎嶇的石階一直延綿到看不見的深處。


    馬車停在一處不起眼的院落外,沈嬌嬌隨著薑肆下了馬車。


    四周靜悄悄的,可沈嬌嬌莫名感覺到一陣寒意,像是自從踏足了院子後就有無數道視線看著自己。


    小院很是破敗,一副久無人居住的模樣。特別是越往裏走鼻尖縈繞著的一股道不清的腥臭味就越濃。


    一股淡淡的危機感縈繞在沈嬌嬌的心頭,她看著自己與薑肆十指相扣的手又把心裏的疑問咽了下去。


    薑肆推開一處暗門,幽暗的石室大開,沉悶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陰暗潮濕地牢,四麵石壁布滿了血痕裂紋,尤能見受刑者苦痛折磨中留下的掙紮印跡。


    牆上到處掛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鐵質刑具,即便是用水衝洗過,仍洗不盡上麵粘黏的血絲肉沫……石室隔音極佳,可仍舊有隱隱的嘶吼哀嚎聲傳入耳中。


    沈嬌嬌被眼前極具衝擊的一幕驚憾到幾乎喪失了嗅覺,她無意識的放下了掩在鼻尖的手帕驚在原地。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薑肆竟帶她來到了給人行刑的地方。


    薑肆自踏入囚室後便一直看著沈嬌嬌,見她表情蒼白不由得眼神一暗。


    他是故意帶沈嬌嬌來這裏,讓她見到他最真實最殘忍的一麵,卻從未想過給她機會逃離。


    薑肆握著沈嬌嬌的手,柔若無骨的素手輕盈柔嫩讓他心尖微顫,另一隻手撫上了她的眉心。


    “喬喬,本王是什麽人,你如今應當清楚了。”


    隨著他的貼近,薑肆身上的冷梅香氣將她緊緊包裹,驅散了鼻尖一直縈繞著血腥氣。


    沈嬌嬌忍不住輕嗅了一下。


    薑肆並未察覺,貼著沈嬌嬌的耳畔一字一頓道:“本王手裏沾染人命無數,不知有多少人日夜盼著本王早死。”


    “皇後說我本王流著最為肮髒的血難以教化,晉安帝視本王的存在為恥。幼年之時,連宮裏的太監都敢踩上本王一腳。可你知道嗎喬喬,那些人最後都被關在這囚室中。”


    “他們跪地求饒,搖尾乞憐,卻不能打動本王分毫。”


    薑肆的手顫抖的扣在沈嬌嬌的肩上,兇狠執拗,卻又脆弱的可憐:“你總說你不夠好,可又如何知道,不是你配不上本王,而是本王配不上你。”


    薑肆的聲音像是被割裂似的帶著痛感,落在沈嬌嬌的耳朵裏教她的心也跟著墜了下去。


    他眸底猩紅熱,視線如有實質,仿佛要將她所有的情緒都盡數掠去。


    “喬喬,現在要逃已經晚了。”薑肆從喉嚨裏歎了一句,他捁著她腰身的手臂越來越緊一字一頓:“哪怕是下地獄你也要陪我一起。”


    ……


    外麵的天光被厚重的雲影遮蔽,空氣悶熱潮濕,好似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杜鵑在小廚房盯著火候親手熬了一鍋甜粥,被熱爐熏的滿頭大汗。把粥端進宋窈房裏時額頭都已經被汗塌的濕了個頭,額際的碎發緊貼在皮膚上。


    “姑娘,這粥熬好了。”杜鵑把托盤放下,抬手擦了把汗。


    “瞧你熱成這副模樣。”宋窈眉眼彎彎調笑了一句,衝著門外喊道:“四喜,快把我冰好的涼湯端來給杜鵑去去暑氣。”


    四喜在外麵應了一聲,聲音離得遠語氣輕顫聽不真切,隻端著涼湯進來時手腳像是酸軟著隱隱有些發抖差點把湯弄灑,還好杜鵑及時托了一把。


    宋窈臉色黑了一瞬,望向四喜的目光陰沉沉的深不見底,在杜鵑轉過頭道謝的時候又恢複了笑意。


    “多謝姑娘——”杜鵑不疑有他,也的確因著熬粥熱的狠了,端起涼湯就一飲而盡。


    宋窈手底有一搭沒一搭的攥著勺子在碗裏無意識的轉著圈攪粥,餘光一直放在旁邊的杜鵑身上。


    看著她放下碗沒過多久昏沉著晃了晃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一頭栽到了桌子上。


    四喜已經手腳冰涼握了一手的冷汗,見宋窈抬眼看過來時兩股戰戰差點沒軟倒跪地。


    她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姑娘。”


    宋窈卻極其不耐煩:“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她扶到塌上去!”


    四喜不敢再吭聲,她咬著牙扶起人事不知的杜鵑,把她放到了宋窈的床榻上。


    為了掩人耳目宋窈甚至放下了天青色的床帳。


    繡著蝶逐牡丹的帳簾擋住了杜鵑的身形。


    宋窈有些焦躁的在房中來迴走了兩步:“世子什麽時候到。”


    “奴婢去問過了,世子一早就去了永安侯府,算著時辰應該在迴來的路上了。”


    “他去永安侯府幹什麽?!”宋窈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頭。


    宋氏是永安侯府的嫡三姑娘,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也就是宋窈的舅舅。


    永安侯老來得女自然把宋氏看的如眼珠子一般,不說百依百順卻也是在萬般嗬護下長大的。


    這也把宋氏養成了不諳世事的樣子。


    也就是在遇見沈熠那一年,她做出了未婚先孕,拋下整個侯府與沈熠私奔的事。


    後來雖然她帶著宋窈認了錯,可她的所作所為卻已經傷了永安侯夫人的心。


    如今永安侯夫婦已經先後故去,但宋窈的三個舅舅卻還都在朝中任職。


    宋氏原本想再把這份斷掉的親情撿起來來,幾次三番帶著宋窈上門卻都不愉快而歸。


    久而久之也便歇了這份心思。


    現在陸瑾瑜突然去了侯府,宋窈自然感到驚訝。


    可她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太久,聽說陸瑾瑜已經在迴府的路上,她按耐住一顆焦躁的心坐在了銅鏡前。


    描了眉,又用了口脂,甚至戴上了生辰之時陸瑾瑜送來的一支發釵。


    剛梳妝好,就聽見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又遠及近,接著珠簾被人挑起,露出了陸瑾瑜那張英挺的臉。


    他走的急,額頭出了汗,身上還帶著暑氣。在看到宋窈頭上的那支發釵時眼睛一亮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了下來:“我迴來了,窈窈。”


    宋窈強忍著心中厭惡坐到了圓桌前,她使了個眼色讓四喜去把給陸瑾瑜準備的涼湯端上來。又語氣又有些不滿的問道:“聽人說,大哥哥去了永安侯府?我那三位舅舅早已不把母親放在眼中,還不知哥哥去做什麽。”


    陸瑾瑜並沒有因為宋窈的責備而不快,事實是在個迴府之後知道宋窈差人來找過自己後,他就一直心情極好。


    連帶著被宋府二郎怒罵的鬱氣也散了一些。


    天色越來越暗,隱約能聽到遠處的轟鳴。


    陸瑾瑜坐到了宋窈身旁,他身形高大,看著像是要把她環在懷裏。


    “這幾日我想過的,你如今把身子給了我我要娶你為妻,給你一個名分。”


    宋窈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聽陸瑾瑜接著說道:“若是以你宣平侯長女的身份出閣是不成的。永寧侯府如今是宋大公子做主,我去求了他,讓他同意把你養在你二叔的名下。”


    “陸!瑾!瑜!”宋窈咬牙切齒臉漲的通紅:“我那名義上的二叔是庶子,我母親可是嫡女!”


    “你以為你是誰?這麽荒謬的事就由你當家做主了?我沒有爹,可還有娘!由不得你這麽欺負我!”


    宋窈又驚又怒,她沒料到陸瑾瑜竟然這麽大的膽子越過宋氏把事情直接捅到了幾個舅舅麵前。


    她沒有一絲被人放在心上的欣喜,有的隻是深深的恥辱。


    “你若要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我便死給你看。”


    看到宋窈如此決絕,陸瑾瑜也變了臉色。他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宋窈的下巴,神色緊崩眼若寒冰:“你若還想著嫁給陸湛,我勸你死了這份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嬌被人替換後,攝政王提刀尋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希望不卡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希望不卡文並收藏嬌嬌被人替換後,攝政王提刀尋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