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三的祖母終究還是走了。


    老太太挺過了冬天,但是沒熬過春天。


    靈堂就直接擺在陳德家裏,葬禮也挺簡陋,宋初三沒有錢,他們祖孫倆也沒什麽親戚朋友。


    葬禮幾乎是陳德一手操辦的,等把老太太下葬後,陳德跟宋初三談了談心。


    他是希望宋初三繼續學業的。


    這孩子挺難得,小小年紀嚐遍人間疾苦懂了很多道理,謙遜知禮節。


    好好培養一下,將來科舉肯定能取得個不錯的名次。


    宦海沉浮洗盡鉛華後,當個相國也不是不可能。


    以陳德現在所知道的人來說,蘇雲退位後,最有可能上位的人還真是蘇葭......


    除非有什麽大的變故或者黑馬,否則下一個相國說不定還真是女相國。


    最合適的人選是陳德,但陳德已經是異姓王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又當異姓王又當相國,再當個大柱國得了唄?


    算了,直接當秦王得了......


    陳德不能當,那蘇葭的希望就一下變得無限大。


    蘇葭雖然年輕,但宋初三更年輕。


    宋初三和蘇葭之間差著輩兒呢,他是完全有可能做蘇葭的下一任相國。


    陳德也不認識什麽小孩,他覺得宋初三有希望......


    但是,宋初三卻對陳德說,他想要當兵。


    宋初三的語氣很誠懇:“先生,這段時間初三思慮良多,我想先投戎,書可以以後再讀。”


    在不考慮功名的前提下,什麽時候讀書都不算晚。


    陳德皺眉道:“也可以以後再參軍。”


    宋初三搖搖頭:“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陳德:......


    你別說。


    你還真別說!


    宋初三的話還有幾分道理。


    以秦國現在征戰的勢頭,用不了幾年功夫,九國必然統一。


    要麽秦國統一,要麽秦國被乾國滅掉,乾國統一。


    不管是哪一種,好像等宋初三長大都沒有機會了......


    “你現在連刀都拿不動,更別說披甲了......”


    拿不動刀可能有點誇張,宋初三也是苦孩子出身,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但他這小身板,披甲確實有些困難。


    就算他有披甲的力氣,怕是也沒有合適他的盔甲。


    宋初三對陳德深鞠一躬:“所以,請先生成全。”


    宋初三也知道自己的自身情況,所以他想當兵得陳德幫忙。


    陳德嘴角一抽,沉默片刻後,問道:“真的不考慮繼續讀書了?別考慮我的事啊!”


    陳德大概能看出來這小子的心思,他想報恩。


    讀書和當兵都能報恩,但是讀書並沒有當兵快,而且讀書前期依舊需要投入......


    再者,陳德本來就是文人,宋初三自認就算自己讀書也不可能超越陳德。


    不能超越陳德怎麽幫陳德?


    那還不如當兵,說不定能當上將軍,這樣就能給陳德帶來幫助了。


    宋初三的小腦袋瓜怎麽都不可能想明白,有的人表麵上是個文人,實際上文武雙修......


    宋初三很篤定:“小子想當兵!”


    “你就不怕死在戰場上?”


    “不怕!”


    陳德看著宋初三臉上露出來的仿佛入黨一般的堅定,嘴角又是一抽......


    這小子的神情,正的都有些發邪了!


    陳德歎了口氣:“給你兩個選擇,留在我身邊當親兵或者去給韓龍象當親兵。”


    宋初三現在肯定是沒法當大頭兵的,就算陳德先讓他當也沒辦法。


    不是陳德的權力不夠,是他怕宋初三的命不夠......


    一個不披甲的大頭兵確實挺難活......


    讓他先當個文兵,聽一聽軍帳內的議事,長長見識,順便發育發育。


    “醜話給你說前頭,讓你當親兵不是說你就是親兵了,是因為你現在隻能幹點雜活。到時候,你得重新從大頭兵開始當!”


    “初三明白。”


    “不後悔啊?”


    “學生不悔。”


    陳德問道:“那你的選擇呢?”


    “先生,學生想去前線。”


    陳德吐出一口氣,去前線肯定沒有待在陳德身邊安全。


    他扭頭對海棠說道:“備馬。”


    陳德對宋初三說道:“你要是死路上了,我會替你報仇的。”


    宋初三再次深鞠一躬:“多謝先生。”


    陳德不可能安排人護送宋初三去前線,宋初三沒那麽重要。


    宋初三首先要麵臨的問題就是路途遙遠,可能一路顛簸就把他折騰死了,也可能遇到什麽歹人然後就沒了。


    陳德隻能保證宋初三要是被人害了,他負責報仇,其他的他就不管了。


    陳德內心還是有些可惜的,好好一個相國之資竟然去當兵了......


    送走了宋初三,陳德倒沒有多少悲傷,隻是生離又不是死別。


    路是宋初三自己選的,每個人都得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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