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潤潤唇。”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著。


    “好……”


    季宴禮接過,聽話的喝了口,握著水杯的手輕輕敲著杯麵。


    敏感的感知到她是真的沒有那麽害怕了,季宴禮心裏壓著的石頭才放鬆了些。


    “對了,還有這個...”


    蘇洛安指了指掛在自己脖子間的鱗片,“你知道怎麽把它去掉嗎?”


    “我試了好多次,怎麽做都沒辦法去掉。”


    看到床上的人在聽到自己的話時臉色白了白,拿著水杯的手都明顯的力道不穩。


    “我...不知道...”


    他的神色帶著躲閃,不願意麵對。


    “我想把它還給你。”


    解釋著原因,她猜到季宴禮會多想。


    “季宴禮,這個東西太過貴重,我承擔不起。”


    在收迴自己所有的仇恨之後,她也清楚自己要不起這個東西。


    權財富貴,她蘇洛安都可以給的起。


    唯獨真心,她做不到。


    為了一個人而放棄一片海,從小她就覺得這樣的行為很蠢。


    現在也依舊覺得。


    “安安...”


    床上的人隻是安靜的望著她,說出的語氣暗含委屈。


    “這個東西一旦戴上是去不掉的。”


    “可是…你知道的...我迴饋不了那份真心...”


    季宴禮神色間有過片刻的落寞,手指磨砂著杯體,“你都知道了...”


    旋即,他又牽強的彎起笑容,“沒事的,這些都是我甘願做的...”


    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從來都是無比堅定的選擇他的安安。


    是不計代價的付出。


    “既然給了安安,那就好好戴著便是...”


    如此大度包容的態度,讓蘇洛安愧疚的心情達到頂峰。


    “季宴禮...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力所能及之處我都會滿足你。”


    這麽貴重的東西,她需要迴饋迴去。


    不然她的心裏會感覺到不安的。


    說著,她看到男人那雙眼睛裏閃著微弱的亮光,顯出點點生機。


    手裏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嚅囁著唇瓣,“真的嗎?”


    自言自語著,嗓音裏帶著對自己的懷疑,以及那份承諾能夠兌現的可能性。


    “嗯,我蘇洛安從來都是說話算話。”


    這一句肯定的答案敲碎了曾經她給出的諾言。


    男人眉眼微垂,目光落在手裏的水杯上。


    心裏是不斷的思索與考量這句話的份量。


    因為不被喜歡,所以他變得無比小心。


    他得謹慎點,再謹慎點...


    說不定這一次可能又會言而無信……


    可擺在自己麵前的誘惑太大,他的心一點點沉淪。


    許久,微紅著眼睛緩緩開口,“我想要...安安能夠迴頭看看我...”


    看看那個不停追逐的人……


    嘶啞的嗓音吐露的音調發顫,季宴禮仰頭,視線裏全是心上人的身影。


    一字一句道,“想要得到大小姐的垂憐……”


    這是他的願望啊…


    從年少時埋下的種子在心底裏生根發芽,不斷生長,成了執念,成了存活的希望。


    苟活在深淵裏的人也妄想被神明拉出,讓陽光普照。


    坦誠的說出自己的願望,一點也不在乎任何的後果。


    蘇洛安一怔,看著眼前人泛著濕紅的眼尾,想要拒絕的話語有些說不出口。


    “不...可以嗎?”


    在沒有得到的迴應裏,如自己預料般,他的神明並沒有迴頭。


    而他還是一個人在永夜裏掙紮。


    季宴禮苦澀的笑著,微微亮起的眸子裏被嘲諷浸染,瘦弱的身軀隨著他笑著的動作發抖。


    分明能夠看到他眸子裏快要溢出的薄霧,一碰就碎的眼淚就快要掉落,可季宴禮還是忍著。


    隻是將自己的頭又低了幾分,不想被心上人瞧見自己這個可悲的模樣。


    “好...”


    鬼使神差間,蘇洛安給予了迴答。


    她上前靠近,摸著柔軟的烏發,“我答應你...”


    動作輕柔,像是在哄一隻傷心了的狗狗。


    耳畔傳來的聲音讓他動作停住,旋即猛地抬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距離自己很近很近的蘇洛安。


    淡淡的水蜜桃的香味縈繞,告訴他眼前的一切不是錯覺。


    看到心上人嘴角的笑容,心底裏攀爬出一絲甜蜜,讓他迫切的想要抓住。


    季宴禮迅速的抓著她的手腕,前麵的誘惑讓他抑製不住自己本性的暴露。


    “你說的,不許反悔的!”


    急切的聲音帶著點沙啞,他想要這個肯定的答案落實。


    周身掩蓋著的戾氣在一瞬間迸發,屋子裏透著森冷。


    見沒有迴應,他又加了一句,“你剛剛說好的說話算話的!”


    不死心的追問,他漆黑的眼眸透射出金色的光芒,唿吸也變得不穩。


    蘇洛安愣住,摸著他頭發的動作僵住,有些錯愕的看著麵前另一個模樣的季宴禮。


    注意到女人臉上的詫異,他才發覺自己臉上戴著乖順的麵具暴露。


    快速壓住自己的唿吸,他立刻變換了神色,讓自己眼睛的顏色平複。


    恢複出方才那個溫順乖巧的存在。


    隻是抓著她手腕的手依舊沒有收迴。


    方才驟然間出現的窒息感又立刻消散,仿佛僅僅隻是個錯覺。


    “安安...”


    唿喚著她的名字,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神色,怕自己身上再出現任何的破綻。


    變臉的速度太快,一瞬間讓蘇洛安有點恍惚。


    感受到自己手腕間傳來的痛感,蘇洛安望著眼前的人,心裏埋下一絲懷疑。


    “我說的,季宴禮。”


    將心頭出現的情緒遮蓋,露出張揚的笑容,“咱們重新在一起...”


    這樣的話語落進他的耳朵裏,讓他心裏的貪念瘋長。


    不在乎這樣答應的前提包含著什麽,他依舊拚命的往前奔跑。


    “好...”


    低沉的聲線裏含著濃重的喜悅,他極力品嚐著這來之不易的甘甜。


    為自己編織著一場盛大甜蜜的夢境。


    抓著她手腕的手順勢往上,與其十指緊扣。


    冰涼的溫度感受到不尋常的溫暖,讓季宴禮恨不得再靠近點。


    隻是理智在不停的告訴他,要把安安喜歡的麵具戴好。


    安安喜歡這樣的...


    他不可以讓安安看到麵具之下那個藏進皮囊下的腐爛的靈魂。


    氣氛在瞬間變得緩和,他變得極為主動。


    蘇洛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季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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