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麵人的嗓音,季宴禮知道他已經徹底將自己肮髒的模樣展露在心上人的眼前。


    “安安...”


    剛想要開口,身體又是一陣痛意襲來,那是他離開他的愛人太遠所遭受的懲罰。


    季宴禮伸手撐著桌麵,勉強維持住自己脆弱的身體。


    “不要...不要怕我...”


    發出的聲音很輕,帶著誘哄。


    “我不會...不會傷害你的安安...”


    哀求著,蛇尾小心翼翼的靠近。


    得到的是蘇洛安不斷的後退,一步步的似是踩在他奉出的真心上。


    “藥...安安我有藥的...”


    像是想到什麽,走投無路之下,季宴禮從口袋裏拿出藥瓶,大片大片的白色藥片倒入他的掌心。


    即便知道這些藥吃了隻能緩解陣痛,卻還是想要得到安慰般服下。


    強硬的塞入,喉嚨裏皆是一片苦澀。


    沙啞的音調發顫,吃力的開口,“安安...我吃藥了的...我...我一會就可以變成正常人的……”


    撐著桌麵的手臂微微彎曲,已經耗盡他僅剩不多的力氣了。


    “滾!”


    冰涼的話語打斷了他積蓄的勇氣。


    銀白的月光下,他的臉色慘白一片,襯得眼睛周圍覆蓋的黑色鱗片愈發明顯。


    那雙發著金色光芒的眼睛看上去極其顯眼,讓人無法忽視。


    “滾開!”


    逼至牆麵,蘇洛安開口,“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壓著自己心裏的懼怕,她故作鎮定。


    沉默霎時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良久,季宴禮緩緩低頭,蛇尾往後移了移。


    他的身體愈發的冰涼,隻有蛇尖還在蹭著地麵,在舒緩著心底的燥意。


    “好……”


    乖乖的應聲。


    這次的迴望過去,蘇洛安避開他的視線。


    砰——


    刹那間,他補好的傷口崩裂,盡是鮮血淋漓。


    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在這一刻全部被抹去了。


    因為...


    他被安安看到了...


    看到了他醜陋的模樣...


    他更加不配了……


    打開窗戶,強撐著爬出。


    他讓自己整個身子隱匿在黑暗裏,心痛的窒息。


    季宴禮低頭看著自己出現的細長的指尖,上麵遍布著藍色的紋理。


    可怖的痕跡,消磨掉他為數不多的信心,對自己是更加的厭棄。


    他被重重的扔迴深淵裏,在泥濘裏苟活。


    他的大小姐啊...


    這次,可能真的不會再要他了……


    所有的妄念被碾碎,這麽多年來的籌謀在今晚重新歸零。


    —


    坐在地上許久,蘇洛安才慢慢迴神。


    巨大的衝擊讓她難以接受,控製著自己不再進行剛剛畫麵的迴想。


    蘇洛安扶著牆麵站起身,拿出手機。


    “哥...”


    電話被接通的瞬間,蘇洛安才從驚恐中接受,崩潰的喊出來。


    迷糊中的蘇瑾白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怎麽了妹妹?誰欺負你了?”


    按道理來說自家妹妹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的啊。


    除非是真的受到委屈了。


    “我剛剛看到個怪物...”


    砰——


    話語說出的瞬間,窗外傳來響動。


    蘇洛安立刻轉頭看著開著的窗戶,嚇得不敢唿吸。


    “什麽?什麽怪物?”


    電話裏傳來蘇瑾白不解的追問。


    風聲裏,仿若還能感受到別人留下的餘溫。


    蘇洛安不敢再待下去,趕緊跑了出去。


    跑迴了自己租的房子裏,哆哆嗦嗦的開口,“哥哥,我害怕……”


    話語裏帶著明顯的哭腔。


    蘇瑾白徹底慌了神,從一路上他就在安慰自己妹妹。


    很明顯沒有任何的作用。


    “你別怕啊安安,哥哥現在就過去,現在就買飛機票過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怪物把他妹妹嚇成這個樣子。


    答應好後,蘇瑾白立刻打電話給江夜讓他訂票。


    “老板。”


    那邊傳來的聲音有些猶豫。


    “怎麽了?”


    “吩咐的事情已經查到了...”


    蘇瑾白想了想,“你先把資料發給我,再過來接我去機場。”


    “好。”


    隨著電腦屏幕亮起,奇怪的圖案展現在蘇瑾白的眼前。


    他越看越驚訝。


    連同發來的視頻裏,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卻沒有任何人的模樣。


    直至最後,他反複看了好幾遍。


    —


    “季宴禮呢?”


    周濤麵色不善的看著麵前的人,著急著,“不是答應好的會迴國做治療的嗎?怎麽現在沒音了?”


    他大老遠找過來不是來找不見人的。


    “打電話也不接,他人呢?”


    宋浩承擔著怒火,但也不敢開口。


    “你快說,知不知道這次治療對他身體很重要!”


    事關老板身體,宋浩心裏也擔心。


    “周醫生,老板就在屋子裏。”


    想了想,說了實話,“周醫生,你還是進去看看吧,自從昨晚上老板迴來之後就一直呆在屋子裏也不出來。怎麽敲門都沒有反應。”


    周濤一聽,麵色一凜,“他昨晚幹什麽去了?”


    “老板聽到蘇小姐的事情就趕過去了,沒讓人跟著。”


    提及到蘇洛安的名字,周濤的神色變得沉重。


    快步上前敲門,沒有迴應。


    “季宴禮!季宴禮你出來!”


    “季宴禮?!”


    使勁拍著房門,還是沒人應聲。


    “季宴禮,蘇洛安過來了。”


    往常慣用的手段在這一刻不起任何的作用。


    “有沒有備用鑰匙?”


    宋浩點頭,趕緊去拿。


    直到房門打開,周濤走進去一看,當場被嚇愣在原地。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屋內,黑色的帶血的鱗片被人拔下,隨意扔在地上。


    男人無力的躺在床上,懷裏緊緊抱著的是兔子玩偶。


    “快去拿醫藥箱!”


    對著身後的宋浩開口,他冷著臉進入。


    他竟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好兄弟竟做出自殘的事情來。


    裸露的外表被拔了鱗片的蛇尾還在留著鮮血,黑色的鱗片中有一大塊露出血肉模糊的傷痕,看上去觸目驚心。


    “季宴禮!我看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咬牙切齒的為其包紮,恨鐵不成鋼道。


    他怎麽做到對自己這麽心狠,拔下的時候半分都不帶猶豫的。


    周濤皺眉看著呈現在眼前的傷口,更是懷疑。


    懷疑蘇洛安對他說了什麽話,竟讓他這般...


    這般的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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