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予將脫下的軍裝掛上準備午休,敲門聲乍然響起。


    “言知予同誌在嗎?門口有人找你!”


    “在的!馬上就來,辛苦你跑一趟了!” 言知予應著,心下疑惑不已。


    已經躺進被窩裹成一小團的武雲上下蠕動,將眼睛以上部位露了出來,小聲嘟囔,”這大中午,誰找你啊!“


    言知予將掛好的軍裝取下穿上,長指係著紐扣。“不知道呢!”


    紐扣係好,理了理衣領,又捋順衣擺的褶皺後匆匆下樓。


    寒風肆虐,每一下都像沙子刷過臉頰。


    隔得老遠就見溫寧川背倚車身,長腿交疊,配著那張肅穆俊朗的臉,閑適慵懶之中又不失正氣。


    她腳步凝滯了幾秒複有恢複正常速度,雖不明白大哥為何會在這裏,但經過一夜的沉澱,她心中的迷茫全部化為坦然。


    既是事實,便沒有逃避的理由。


    她本想著找機會去找大哥說明的,沒想到大哥卻先上門了。


    腳步輕快迎上前去,“大哥,你怎麽來了?吃午飯了嗎?”


    溫寧川長腿隨性撤迴站定,微微俯身直視著言知予,長指輕輕按壓在其光潔的發頂。目光沉沉,似要看出什麽異樣。


    從言知予俏臉上搜羅不出任何內容,他滿臉縱容,直截了當,“沒吃,來瞅瞅你有沒有哭鼻子。”


    言知予長睫輕顫,眼睛瞪大,漆黑的眼珠愣定,有幾分意外,隨後了然,鼻尖微抬,不疾不徐,“哭了!”


    言語坦誠,不帶一絲羞澀,


    溫寧川嘴角逸出低低笑聲,大手在言知予發頂輕柔迴旋,“出息!”


    言知予仰著頭,紅唇微張。還未說話隻聽溫寧川又說,“不過可以理解!不論如何,找到親人是件好事,大哥為你高興!” 語調格外的語重心長。


    言知予心頭澀澀的,眼睛酸脹,“大哥,對不住!沒有與你們商量就……”


    愧疚充斥心頭,對大哥他們這些陪伴愛護自己的人,更是對自己頂替身份的那個表妹。


    按照宋伯伯他們的說法,自己是要比若瑾她們大幾天的。


    溫寧川眉眼愈發柔和,眼底漫著心疼,“說這些做什麽!那是你父親,若是他當年真對不起姨媽和你,那是該和我們商量的,甚至我會阻止你與他來往,但他心有大義,這些年也苦,你與他相認,能讓他慰藉許多。再說你已經長大,有自己的判斷力和決策能力,無論你作何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大義麵前舍小家,是他也會如此選擇。畢竟這一路走來太過艱難,付出的代價也太大太多,誰都希望自己的母親更加茁壯強大,挺直腰板,掌握話語權。


    唯一愧對的是家人罷了。


    十幾甚至幾十年的缺失,於她們太過殘忍。


    溫寧川收起心思,“你三哥擔心你,大早就打電話讓我過來看看。現在看來他這些年的哥哥不是白當的。”


    言知予愕然,“三哥也知道了?”


    溫寧川微微頷首,“知道,你父親出發前讓成彥打電話給家裏,征求過小姨她們的意見。”


    至於溫副司令那裏,一直是由軍方的人交涉的。


    言知予抿唇,這點上她爹比她周到得多。


    溫寧川凝著訓練大樓,目光幽深,語氣低沉,“行了,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下午還有訓練,我得先迴了,周日的時候,你在這裏等我,我和你一起去拜訪拜訪秦同誌。”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走一遭。


    言知予點頭,“行,大哥,你等一下,我迴宿舍給你拿點吃的,你現在迴去食堂肯定沒飯了!”


    溫寧川側身去拉車門,“不用,我迴去吃,放心,餓不著大哥的!你好好訓練,有事就給大哥或者三哥打電話,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你記住,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大哥三哥的閱曆比你多些,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長腿邁開,他鑽進車裏。“行了,趕緊迴去吧。看你鼻頭都凍紅了!”


    言知予將頭往衣領處縮了縮,“馬上就迴,大哥你開車慢點。”


    溫寧川輕輕點頭示意,發動了車子。


    車輛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大哥雖未多言,卻表明了他的立場。


    言知予迴到宿舍樓,輕手輕腳開門,生怕發出一絲聲響擾人休息。


    結果才走了兩步,周佳燕就壓低聲音開口,“迴來了,趕緊休息休息。”


    言知予正要搭話,武雲突然探出身來,“你們不用這麽小聲, 我們還沒睡著呢!”


    為了附和她的說法,高婷還輕輕嗯了一聲。


    言知予微愣,隨後臉上綻著笑容。“我還以為你們都睡著了呢!”


    武雲輕哼,而後歎氣,嗓音裏都充滿了委屈,“腳冰冰涼涼的,根本睡不著!好知予,要不你收留收留我吧!兩個人睡指定暖和。”


    言知予脫掉衣服,“行啊!”


    武雲眼睛驟然亮了起來,“真的?”


    “真的!”


    武雲利落翻身下床,拽著自己的被子往言知予床鋪上放。嘴裏還哼起歡快的小調。


    周佳燕聽到動靜,無奈搖頭。


    “我就說吧!兩個人要暖和一些,知予,你好香啊!”


    言知予隻覺好笑,話音裏充滿戲謔,“滿身的汗味還好聞啊!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蓋了兩床被子才暖和的!”


    武雲挨得緊緊的,“我不管!就是兩個人睡才暖和的。”


    周日外出,一早說好要等溫寧川的,但他接到任務,隻能改期。


    言知予本想借著這機會去看看房子的,但秦信說不急,將人帶到了百貨商場。


    許是要彌補這些年的缺失,秦信看見什麽都覺得適合言知予,開啟了買買買的模式。


    不得不說,他的眼光比之溫寧川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眼看秦信又要說買,言知予趕忙阻止,“爸爸,我平時在部隊,用不了這麽多,買了浪費。”


    秦信剛要說話,見言知予認真的表情,隻能妥協,“好,不買了。”


    隻是眼睛還巴巴盯著架子上的衣服。


    他覺得穿在閨女身上一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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