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方明的堅持下,齊善音最終還是帶了祁惟安出來。齊方明也不理會他們二人,隻坐在了前頭駕車。


    馬車很快來到了東市,原本便破舊不堪、殘垣斷壁的長公主府,此時在厚厚的積雪掩蓋之下,顯得愈發地淒涼和蕭瑟。


    那曾經輝煌一時的府邸如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仿佛被時間遺忘在了這片雪地之中。


    齊善音望著府內的格局布置還有些愣神,齊方明也不管她,徑直地跳上馬車,一把抱了祁惟安便向園中走去。


    祁惟安還想反抗,就覺齊方明的胸腔內傳來一陣震動,是齊方明在說話。


    “年僅六歲的並不是你,你如今是八歲!早該懂事了不是嗎?”


    祁惟安聞言一愣,明白他是在說自己的身世,有些難堪,終究是不敢再動了。


    他們很快來到了一片鬆柏林,那裏麵有許多的墳包和墓碑,在一塊刻著“祁頌嘉”的墓碑下,有一方黑色的小盒子。


    他看見齊方明躬身扭動了一下盒內的機關,鬆林下居然出現了一道密門,他有些看呆了。


    齊方明一把將他放下,又往他手裏遞來了火把,冷聲道:“跟上!”


    祁惟安終究是個小孩兒,他從未見過爽朗的齊方明露出這副神情,也被唬住了,隻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一同進入了密室。


    可當他踏入密室那一刻,整個人都被密室內的景象驚呆了!密室內竟然充斥著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它們堆積如山,琳琅滿目地鋪滿每一個角落,璀璨奪目的光芒交織輝映,仿佛將這片空間都渲染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海洋。


    安安張大了嘴巴,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齊方明見他這副樣子,不禁冷笑起來。他指著滿屋的金銀財寶,厲聲道:


    “萬瀾羽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護國寶藏,他早托了我贈予你,可你呢?你卻轉手就將他賣了!把他推到天下人麵前,讓他們再來欺辱他一迴,七年前那迴,他僥幸活了下來,你猜這迴呢?”


    祁惟安聽見齊方明的指責,也開始慌亂了起來,急切地分辯道:


    “我真的沒有想要害爹爹,他隻是做錯了事,我、我是幫理不幫親,希望他能夠早日迴歸正軌,而且他、他,護國寶藏不是早就被盜了嗎?怎麽會……”


    齊方明忍了又忍,想著祁疏玉如今既要引萬瀾羽入計,又要躲避追捕,處境不知多麽難堪,他務必得讓世人明白祁疏玉究竟都做了些什麽,這才把一口惡氣忍下,厲聲道:


    “是,護國寶藏早被萬家侵吞,那易冰這些年索要的銀子是從哪裏來的呢?因為真正的祁國大商、南洋合盟主使根本就不是我!他不過困於地坤的身份,才托了我來出麵,否則你以為他困守京都的十年就真的隻是在悲春傷月嗎?”


    他一步步逼近祁惟安,“所有人都在逼他成長,他早習慣了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他缺的從來不是一個隻會高高在上說教他的人,而是站在他身後,堅定的支持他的人,可惜你不是!”


    “府內二百三十人無辜慘死,他給每一個罪魁禍首都親手書寫了結局,這都是他們應得的!護國寶藏失竊,京都產業盡數被吞,我奉命將僅剩的產業轉往南洋,又配合他運迴彩棉,這才讓萬國皇室、萬家全族、京都權貴們將吞進去的財產盡數吐了出來。護國寶藏,今又在已!”


    “可是祁惟安,你說這些年,他殫精竭慮,該有多苦?這些是非、這些苦果,他有讓你介入過一點嗎?”


    祁惟安迷茫地望著齊方明,不明白先生們說的治國道理為什麽和眼前的一切相悖,這世上難道不是非黑即白的嗎?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他隻是想讓爹爹明白對錯,這也不行嗎?


    “就算彩棉之事是那些人罪有應得,可他殘害無辜百姓,屠戮大臣,總也做不得假吧?”


    齊善音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見祁惟安無助的跪坐在地,一把將他扶起,轉頭怒視著齊方明。


    齊方明也不客氣,索性對著她厲聲詰問起來:


    “無辜?他殺死的第一個人曾搬起石頭,在他的麵前將乳母關嬤嬤砸死!腦漿橫飛,把他活活逼到失語!被砍下指頭的盧三、跑去刑部報案的王富……他們誰沒有搶砸長公主府,當著他的麵屠戮他的親人?你跟我說這叫無辜?”


    齊方明又將怒火轉向了一旁的祁惟安,質問道:“你光會望著禦書房的斷臂殘肢念佛,就沒有看看那些人都是誰嗎?陳王、趙王、南平王,這些人哪個不是對這皇位虎視眈眈!你一個反王後裔,他若不借著逼宮的名義將他們鏟除,你這個皇帝能當得安穩嗎?他可是昔日的宗親之首啊,那些人的血緣可比跟你近得多,你說他是為了誰呢?”


    “你不就是記恨他責打你、冤枉你、把你趕走嗎?可你捫心自問,那些責打真的痛嗎?一個八歲的人,他若有心要打,三十大板足以令你殘廢!可他若不將你趕走,逼宮那日萬瀾羽會如何對你?明明有你,萬瀾羽謀反的可能性才會更大,他就是為了保護你,才不惜將自己親手送入刑部,以此逼萬瀾羽就範!誰能想到你這個好兒子居然用這個來緝捕他?”


    齊方明望了望心虛哭泣的祁惟安,這才將話頭止住。又踱步到同樣沉默無語的齊善音麵前,低聲譏諷道:


    “哦,還有一點可能讓你失望了,就連煮在那粥裏的都是豬肉,那日的手指也是他故意扔進去,好進刑部的。不過那些吃過的人肯定不會相信這套說辭吧,這必將成為他們終生的陰影!”


    “還有京郊的莊子上,那裏藏著整整兩萬斤大米!地點隻有祁惟安知道,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殘害無辜,餓死百姓!怎麽樣?祁疏玉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你一定很失望吧?”


    齊善音的腦子完全亂了起來,作為現代人,她從未見過真正的殺戮是怎麽樣的,她也沒有親身經曆人人口中的長公主府滅門慘案,但漠視律法、將個人恩怨淩駕於律法之上,本身就是違背現代法治精神的,是野蠻而未開化的!


    可是她忘了一點,這本身就是一個野蠻而不夠開化的時代,所以才有了長公主府的滅門慘案,她隻知道用現代法治的要求來苛責受害者祁疏玉,卻忘了他從未被法治精神庇佑過……這難道不是另一種的道德淩辱嗎?


    齊方明又將方才敦王甩到祁惟安身上的信件攤到他眼前,逼迫他去麵對一切。


    “這是你親祖父庸王搜尋來的反王竊國罪證,你可以隨時公之於眾,為庸王一脈正名!如此,再認祖歸宗也不會辱沒了你。祁惟安,他不想再要你了!這才是真正的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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