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一曲《追魚》在萬大將軍的壽宴大放異彩,權貴們算是記住了那個喜著紅衣,戴金色麵具的舞姬“齊三”,家家有了席麵都要給他下帖子,隻把曾媽媽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皇帝也曾派了暗衛來,試圖阻止祁疏玉搞這種危險行為,甚至還給他寄了端王爺親書的祁氏玉蝶,裏麵祁靜文的名字赫然在列,隻要他肯,他立馬就是端王世子。


    結果玉蝶寄來的第二日,端王爺流連青樓,生下私生子,寵妾滅妻,搶奪嫡子爵位的故事就被編成了教坊司的新曲《薄情王爺帝王妻》四處傳誦。


    雖然裏麵的王爺換成了“宸王”,宸王妃的結局也變成了入宮為君後,和皇帝聯手虐渣。但端王爺還是不可避免地淪為了京中的笑柄,日日被人談論。


    他望著與自己相伴一生的老妻,又想起皇帝那張暴怒的臉。腦瓜子裏開始自動播放起唱詞“孤心若磐石,舉國傾覆,隻為護你一人”,嘴角一抽,終究打消了心思,再也不和皇帝往來了。


    皇帝在宮裏急得團團轉,祁疏玉如今日日待在教坊司,他自己又因為之前在朝堂發瘋的事情變得尤為的敏感,生怕去了教坊司又傳出什麽謠言,因此隻能每日守在宮裏等著聽暗衛們傳迴的消息。


    誰知暗衛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有時瘋得毫無征兆,明明知道暗衛們就在他身後,脫起衣服來也毫不顧忌。別的暗衛們防止別人突襲目標,他們倒好,要防著目標偷襲他們,好容易及時捂住了眼睛,一睜眼人就沒了,一跑一個沒影。


    等他們找到人時,那個人正在賭桌上唿盧喝雉,他披散著長發,把手裏的骰盅搖得震天響,頭也跟著癲狂的擺動起來,周圍是興奮的喊聲,


    “大!大!大!大!”


    他把骰盅擲到桌上,也跟著興奮地喊道:“開!”


    然而定睛一看,六個一,簡直是不能再小了,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對麵桌上的刀疤男看著他的麵具,就想伸手奪下。


    他卻一把將那男人的手甩開,叼著杯子往嘴裏倒酒,又一口噴在手上,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銀刀閃過,他的小指就這樣滾落在地。


    周圍的人都呆呆的看著他,不敢再做聲,暗衛已經衝了上來,卻被他一把推開,他微微吸了口氣,衝著那男人道:


    “刀大哥,您是咱們這一帶的管爺(古代收保護費的),有頭有臉的人物,能與您賭上一局,是齊三幾輩子修來的福份,一根手指算什麽?繼續繼續!”


    說罷拿著小刀擲在自己麵前,又要眾人和他下注,暗衛看他這副癲狂的樣子,怎麽攔都攔不住,隻得轉身迴了宮去稟報皇帝。


    那刀哥見他如此玩得開,心內更加歡喜,哄著周圍人一並給他下注,一時間氣氛熱烈,那賭桌上竟有了萬兩之數。


    他望著對麵的黃白之物,嘴角牽起了一抹冷笑,既然是他們交的保護費,那他就要用這筆錢來買他們的命,這京都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那小指像是打開了他的鴻運,一連十把,想開多少點就是多少點,他專門帶來的麻袋都有些裝不下了。


    那刀哥麵色已經有些不虞了,正欲發作,就見他把自己的斷指又撿了起來,用舌頭輕輕將上頭的血漬舔淨,這才遞到刀哥麵前,露出個純真的笑容來:


    “刀哥,這根斷指就算作賠禮吧,您看看夠不夠呢?”


    刀哥見他神色癲狂,也有些被驚到了,沉吟片刻後,閉上眼屏退手下讓他離開了。


    皇帝到時,他已經離開了賭坊,隻聽人說他去了東市,究竟去了東市哪裏,誰也不知道。


    皇帝聞言心頭惴惴,始終不安,又問過陳衝今天是什麽日子,突然反應過來,不好!祁疏玉今日肯定要犯病!連忙帶著陳衝火急火燎的趕去了長公主府。


    等他們終於趕到時,祁疏玉已經在府門外跪了很久很久了,他小指的傷口還沒有包紮,血液混著泥沙正汩汩地往外流。


    皇帝一把將他攬進懷裏,又見他額頭處已經血跡斑斑,連忙掏出手帕來給他止血。


    祁疏玉這才迴過神來,一把把皇帝推開,膝行了幾步來到他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就把他甩到地上,左右開弓衝著臉上狠狠甩了好幾個耳光,嘴裏是含糊不清的怒吼:


    “你怎麽敢來這裏!你怎麽敢的?你憑什麽!你就該去死!我們一起去死!”


    想到這裏,他也對著自己狠狠甩了幾個耳光,又無措地抬起頭看看公主府,望望自己,不解道:


    “我不是早就死了嗎?我為什麽還沒有死?”


    皇帝見狀心痛不已,幾步撲到他麵前,用手將他攔住,“元元,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放過自己好不好?不要折磨自己了?關嬤嬤在天之靈,肯定也想要你好好的,對不對?”


    祁疏玉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聽到“關嬤嬤”三個字,眼淚不斷地滾落下來,他淚眼婆娑地朝著長公主府門口不停張望,


    “嬤嬤不會原諒我了,再也不會了,她以前每次都要到門口等我的,可是她再也不會來等元元了。”


    他又將幹癟的錢袋子翻給皇帝看,“你瞧,嬤嬤說,要是錢用完了,就該迴家了,可是我的家呢?元元沒有家了!”


    皇帝聞言,心痛地把他攬進懷裏,痛苦低低喃道:“對不起元元,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就一點時間,我……”


    他想說我幫你報仇,可是他又想起了發病時萬瀾羽望向他的目光,這種被人牢牢掌控的恐懼感深埋於心。還有他剛剛失憶時,萬瀾羽和萬家給予他的依賴感,他害怕失去這一切,他怕鬥不過萬瀾羽,所以他想勸祁疏玉放下。


    可是望著眼前痛苦的人,所有的仇恨與殺戮真的都能放下嗎?


    皇帝在長公主府門外陪了祁疏玉一夜,等他暈了之後才把他抱進馬車,帶迴了皇宮。


    而在東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又多了兩具無名屍體,他們頭部被石頭砸得稀耙爛,兩個人的手還糾纏在一起,怎麽看都是在搶奪財物,然而仵作們將那手打開時,卻發現裏麵隻有三文錢。


    這已經是京都發生的第十件因搶奪財物而鬥毆致死的事件了,刑部尚書郝馳卦深夜接到消息,隻得認命去了刑部,等待他的又是一個不眠不休的夜晚。


    夜色終於深得什麽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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