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整個高三,幾個人聚的最齊的一次。


    因為開學第二周,五中和七中就延長了晚自習時間,夜晚十一點,少年們的活動場所從ktv,網吧,路邊攤轉移到了在亮著霓虹燈的馬路上騎行。


    往前跑吧,前行必有曙光。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披星戴月的路上,一定會繁花盛開。


    而一向特立獨行的一中,還是沒有晚自習。


    “聽說是某一年有個女生上完晚自習迴家路上被幾個混混堵了,雖然最後沒出什麽事,但這個女生家裏也是有點背景的,直接把學校告了,後來就再也沒有過晚自習。”


    課間的時候,江淮魚邊吃著早餐邊說著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八卦。


    江淮魚嘴裏咬著的是學校小賣部裏的蔥油餅,蔥香四溢,黃裏透綠,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吃過早餐的時眠還是忍不住蹭吃了一口,然後發出疑問,“什麽混混,我怎麽沒看見過?”


    “你要是看見還得了,”江淮魚抽了張紙給時眠擦嘴,“要是再發生這種事,保安大哥還要不要工作了。”


    一中放學時間早也有這個因素在,附近職校不少,而很多混混都是些職校裏不學無術的學生,一中放學時間比周圍好些職校還要早,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這個危險係數。


    再加上學校裏保安群體的年輕化,安保力度增大,這種事倒是很少再有發生。


    從外班串班迴來的丁曉宇一進門,就捂著鼻子退迴到了教室後門,然後在教室裏搜尋散發這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氣味的罪魁禍首。


    找到了。


    他捏著鼻子走到江淮魚座位旁,說出來的話尖聲尖氣的,“你這也太邪惡了,就不能出去吃嗎?”


    一身反骨的江淮魚轉過頭來,把手裏的蔥油餅往前遞了遞,滿意地看著丁曉宇被逼的後退了好幾步,撞上了過道另一邊的課桌,然後翹起二郎腿,用一種“我就這樣你能打死我嗎”的欠揍語氣說,


    “你之前在教室裏吃辣條我有發表什麽意見嗎?姓丁的,明明是你自己受不了這種味道吧,憑什麽要我出去,要出去你自己出去。”


    最後,還挑釁地當著丁曉宇的麵咬了一口。


    丁曉宇確實受不了蔥香,對蔥這種佐料的敏感程度到了,一碗麵裏混進了幾根蔥都能被他嚐出來,然後連麵帶碗踢出好幾米遠。


    奈何不了女魔頭,他也總不能真在外麵待到沒味了再進來。


    隻好忍著迴了座位,去叫窗邊的寧歲晚,“寧歲晚,你開個窗透透氣唄。”


    “好。”


    寧歲晚正在為數學題犯難,點了點頭就隨手拉開了窗。


    然後夾在窗戶縫隙的卡片就這麽掉了下來,有幾張還掉在了沈漾桌上。


    從高處蹦躂,以窗台為跳台,就這麽“哢”,砸到了後座正在補覺的男生腦袋上。


    窗外女生嘰嘰喳喳的聲音就這麽傳進來。


    “啊啊啊沈漾!”


    “他在睡覺哎,你們小聲點。”


    “他睡覺的時候好可愛啊救命。”


    “你們能不能幹點正事,還給不給了,不給讓開讓我先。”


    “別擠啊,我先來的。”


    “別推了,都掉地上了。”


    “…”


    一隻修長幹淨的手伸了過來,冷白的腕骨處還點綴著一顆小痣,骨感漂亮的手搭上窗戶邊框,“嘭”,半開的窗戶被關上。


    於是類似“救命這手好好看”“好欲好純”的驚唿聲也隨之被隔絕窗外。


    引起轟動的中心人物慢吞吞地從桌上抬起頭。


    動作遲緩但掩不住眉眼間的煞氣。


    頂著一頭略微淩亂的黑發,半眯著眼去看新的噪音來源處。


    本來因為要開窗吵醒了這位死神,丁曉宇連大氣都不敢出,此刻接收到信號,立馬跑去把教室後門關上。


    門剛才就是關上的。


    怪他一進門先被那股蔥香味吸引了去,沒注意到教室門外多了些不認識的外班女生。


    窗是寧歲晚開的,她沉迷於做題,也沒注意窗外的盛況,造成這種局麵自己好像也需要負一點責任,於是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愛心”卡片。


    “謝了。”


    聲音裏帶著沒睡醒的沙啞,還有一點鼻音。


    怪有禮貌的暴躁哥。


    窗戶再次被打開,還不等窗外堅持不走的女生露出驚喜的表情,沈漾將手裏形狀大小不一的卡片放在窗台上,神情困倦漠然,


    “拿走。”


    新的躁動又起來了。


    理由是她們都想要拿到被男神手指觸碰到的那幾張卡片,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拿到手了就行。


    好在這種場麵沒撐多久,因為上課鈴聲響了。


    女生們一窩蜂散了。


    沈漾撐著腦袋緩了十幾秒,才眯著眼將視線轉迴來,這一轉,恰好就撞進時眠靈動又無辜的鹿眼裏,眉骨微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躁意又浮了上來。


    “嘖。”


    …


    這一切的根源,還得追溯到今早的百日誓師大會。


    一大早就被拉到操場上聽領導們激情演講的學生打不起什麽精神,他們中有很多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往常都是趁著早自習偷偷在座位底下咬幾口麵包,這會兒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


    就像被剝光了在街上遊行,毫無隱私可言。


    沒有能量攝入,自然就沒什麽精神,個個都耷拉著腦袋,並沒有因為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講而振奮半分。


    不過到了學生代表發言環節,操場上的女生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伸長脖子往台上望。


    配合著一動不動的男生,倒像是老虎機上冒出頭來的地鼠。


    可惜等到最後,她們期待的那個人也沒出現。


    這下就連男生們也發出了點疑問。


    “怎麽迴事,這種場合沒有漾哥?”


    “還怪不習慣的,是不是漾哥不願意上台?”


    “怎麽可能,你覺得他哪次像是願意的嗎,還不是上去了。”


    這可真是未解之謎。


    可一切又似乎很合理。


    因為百日誓師大會上被叫上台演講的學生,都是周小斌主任精挑細選出來的黑馬,上來分享自己的學習經驗,順帶激情飽滿地喊出自己的理想大學。


    而沈漾,人家根本不是黑馬。


    妥妥的先天學霸聖體。


    不管怎麽說,女生們很失望,她們才不管什麽白馬黑馬,總之結果是光明正大見沈漾一麵的機會又少了一次。


    仗著離高考也沒剩多少時間,有好些女生決定勇敢一迴。


    一帶二,二帶三,就這麽組成團湧了上來。


    其中高一高二的小學妹居多,雖然聽過沈漾駭人聽聞的傳言,但畢竟也不在一個年級,沒親眼見證,隻當這是謠言,在她們眼裏,沈漾隻是一個即將畢業的帥氣學長。


    這麽一個大帥哥走了,難免要表達些不舍,即使知道沈漾根本不需要這份輕飄飄的祝福,還是鄭重地在卡片上寫下——高考加油,所願皆所得。


    高三的女生,直白的說“和我在一起”這種露骨的話還是很少,大部分女生隻是想在高中的末尾表達自己的心意。


    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邁出這一步的勇氣。


    也許那人並不屬於自己,但也想讓他知道,有一個女生,曾經在背地裏,偷偷看過你好多迴。


    而這一次,借著勇敢的名義,終於可以直視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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