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酒吧,是未感受過的無拘無束和自由自在。


    我們離開的時間不算晚。一方麵是小全幾分鍾一個的“催命”電話,導致小穀意興闌珊;另一方麵則是我太困了,是那種心情完全放鬆後,不再糾結細枝末節的釋然。


    站在街邊打車時,看到老盧帶著女孩你儂我儂的朝著對麵酒店走去,想起懷孕的嬌嬌,我深深歎了一口氣。


    迴到家一打開門,嗆鼻的煙味熏的我差點反胃。借著緩緩亮起的燈光,我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峰哥:他抽著煙,襯衫領口扯開著,頭發淩亂,胡子拉碴,神色灰暗,茶幾和地毯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煙頭和煙灰。


    我愣在原地,有點驚訝,不知該怎麽開口。


    僵持了一會,峰哥狠狠將手中的煙頭砸在茶幾上,衝過來用力的把我推靠在牆壁的邊緣,掐住我的肩膀,用嘶啞的聲音問:


    “你去哪裏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一個晚上!”


    “我,小穀,那個……”


    我猶豫“酒吧”兩個字要不要說出口,峰哥發瘋似的吻狠狠壓下,像是在傾瀉所有憤怒和不滿的情緒,讓我透不過氣,倍感窒息。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掙紮,他慢慢鬆開手,說了一句“對不起”後,失落的靠著沙發,坐在地上,眼睛通紅。


    我開始難過,認識這麽久,這是我第一次見他萎靡不振的樣子。空氣中又安靜了下來,我默默收拾了茶幾和地上的雜物,挨著他坐下。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


    “那天的事真是個意外,我不知道她會來。公司最近訂單多,員工常常加班,所以她特地做了蛋糕,送到公司,犒勞大家。”


    “我們是大學同學,我承認,我愛她。可是後來發現她太單純太善良了,為了保護她,我真的很累。我想過分開,但雙方家長見過麵,一切都成定局,我沒有辦法。”


    “她是本地人,獨生女,條件好,公司的啟動資金是她家出的,剛起步那幾年,所有的資源是靠她父親的人脈才得到的。很多人背後說我走了狗屎運,可沒有人看到我的努力。為了搶單,在工廠門口守了三天三夜,喝酒喝到胃出血,我每天都不敢鬆懈,身後有那麽多人盯著,我不想讓大家失望。”


    “再後來公司越做越大,從郊區搬到市中心,我和她之間的共同話語卻越來越少。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世界裏,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那是因為我替她遮擋了所有的風雨。可我怕有一天,我撐不下去了。”


    “這些話我想說很久了,但是我不敢,我怕你多想,怕你會離開我。”


    “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用力的握拳,手指關節處泛著白,第一次脆弱的像個孩子。


    我輕輕的挽過他的手臂,安撫道:


    “那天我去的時候小圓很不友好,所以誤會了你。以為你想讓我知難而退,是我錯了,以後不會吃醋了。”


    “小圓是小柔叔叔的女兒,沒辦法,我隻能安排進公司。你是這個月被她氣跑的第三個,不過也是把她氣的半死的第一個。”


    聽到這裏,我“噗嗤”笑了,捧著他的臉,認真的說:


    “那你記得以後別惹我,不然也把你氣死!”


    峰哥一把摟住我:


    “香香,謝謝你。”


    我陪著他泡澡,幫著他刮胡子,吻著他入睡,想到小穀說的每個人都獨一無二的優點,無論是我,還是小柔,在他的每一個人生階段裏,都會留下與眾不同的記憶。相信有我的那部分,會讓他刻骨銘心。


    這一覺我睡的特別安穩,第二天醒來時,峰哥已經趕迴廣州了。床頭放著一個禮盒,打開是一條定製的項鏈,上麵掛著“h”和“c”兩個字母,是我們名字的縮寫。


    “傻瓜!”


    我邊笑著,邊戴了起來。


    下樓的時候,小全神秘兮兮的叫住我,說是昨晚22樓鬧騰了好久,救護車都來了。


    我一驚,這幾天忙著自己的事,竟然忘了去看阿瑩。


    說話間,梅姐一臉焦慮疲憊的返迴前台,到處找通訊錄。


    我湊上去問:


    “姐,是阿瑩出事了嗎?”


    梅姐見是我,於是也不想遮掩,歎了口氣:


    “昨晚上去送夜宵,發現門開著,客廳裏被砸的一塌糊塗,唐小姐滿臉是血躺在臥室門邊,可把我嚇死了,趕緊打了120。後來醫生過來幫她處理了傷口,原本要接迴醫院再做些檢查,可是她不肯。唉,太可憐了!”


    “那老頭也在?”


    “沒看見。上午我還去了三趟,隻有唐小姐一個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不吃不喝。這樣下去肯定得出事,這不,我打算向總公司匯報。”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你放心,她願意見我。”


    梅姐猶豫了一會,終於鬆了口:


    “行,我帶你上去,好好勸勸她。”


    貴賓層的電梯在大廳的另一側,位置比較隱蔽。22樓隻有兩個房間,聽說另一間也被老頭租了下來,理由是不想被人打擾。打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落地窗,客廳裏應該已經被收拾過,不過破損的電視、茶幾,立在一旁、原本應該在牆上的掛畫證明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梅姐帶著我走到臥室,阿瑩腫脹著臉,到處都是淤青,有氣無力的半靠在床上,看著讓人心疼。我示意梅姐去客廳,想單獨和阿瑩聊聊。她歎了一口氣,便出去了。


    我坐在床邊,輕輕的問阿瑩:


    “是不是很疼?”


    她看著我,搖搖頭。


    “她是不是經常打你?”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低著頭,不說話。


    我看見她的嘴唇滲出血跡,用紙巾沾了點溫水,輕輕擦拭:


    “想家嗎?”


    她還是不說話。


    這時,梅姐突然衝進來,說是老爺子馬上就過來了,我們得離開。


    我趕緊拿起筆,把手機號碼寫在紙條上,塞進她的手心:


    “他走了就打給我。”


    她點點頭。


    梅姐直接把我拉了出去,剛到大廳,就看到老爺子帶著助理將一大堆補品交給前台,吩咐燉好後送到22樓。說完交代助理先走,他一個人進了電梯。


    我和梅姐對視一眼,真的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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