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綰倒是也很會抓字眼,立即就抓到了他言語中的這個詞兒,好像從來沒聽過。


    “就是他被我娘精神控製了,不論我娘說什麽他都奉為聖旨,覺得是對的,並且將她的話無條件執行下去。”


    裴冠雪想了想給她大致解釋了幾句。


    “……”


    沈清綰腦海中恍惚了一下,囁嚅道:“皇上是不是喜歡你娘?”


    裴冠雪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思量片刻點了點頭,“應該喜歡吧,畢竟我娘是他的精神支柱,哪怕失蹤這麽些年了,他依然堅信她有一天會迴來。”


    “可是,京中對你娘的傳聞似乎很少,她是哪家的閨秀?還有,她怎麽會失蹤?你爹呢?”


    沈清綰覺得是時候問一下他這個問題了,他是平陽侯府小公子,卻和平陽侯不怎麽親厚,否則生辰之日都是一個人過,怎麽樣都該和平陽侯府的人一起慶祝一下吧?


    “我娘……她是個孤兒,無親無故的,流落江湖,後來認了平陽侯府的老侯爺為義父,之後又嫁給我爹,他是平陽侯府的二公子,早年間病死了。”


    裴冠雪倒是沒有拒絕說自己親娘的事,隻是言辭間有些閃爍,大概有些難言之隱,沈清綰也就不再追問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都沒怎麽聽說過你爹娘的事,不過……皇上是怎麽被你娘pua的?”


    她想了想,前世根本沒關注過裴冠雪爹娘的事,大概在他小時候他們就不在身邊了,不過聽裴冠雪所說他娘和皇帝應該很親近。


    “當年我娘進宮偷東西,恰好碰到皇上在冷宮和狗搶食,他連狗都搶不過,還被狗咬了一口……”


    裴冠雪迴憶了一會兒便緩緩說起了他娘和皇帝之間的一些事。


    沈清綰聽到和狗搶食,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秘事一般,忙抬手捂住了耳朵,又實在好奇想聽,便又放開了。


    “那時皇上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是宮中宮女所生,出生後就和他娘在冷宮生活,受盡欺淩。”


    “我娘看到他的時候他娘已經死了,他一個人在冷宮,每日裏隻能吃些殘羹剩飯勉強度日,就這還被宮女太監欺負,那日好不容易得了些像樣的飯菜,卻被一個太監放了條狗進來和他搶食。”


    “他和那狗鬥了半天都沒鬥得過反而被狗咬傷,恰好我娘爬在牆頭躲避侍衛,看到了那一幕,我娘當即就跳下牆來殺了那狗,還給他燉了一鍋狗肉。”


    沈清綰聽得入了神,漸漸的張大了嘴巴,沒想到裴冠雪的娘親也這般彪悍,居然敢在皇宮裏殺狗吃肉?


    “你娘……將那狗殺了吃肉?”


    她震驚了半晌支支吾吾的問道,心中卻佩服不已,他娘真是太颯了。


    “嗯,我娘那日給皇上燉了一鍋狗肉,他說他生下來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食物。”


    裴冠雪陷入了迴憶中,言語間也有些沉重。


    沈清綰更是吃驚,沒想到皇帝在沒登基前過的居然是那樣的日子,怪不得他對裴冠雪如此偏寵了。


    “那後來,皇上是怎麽登上皇位的?和你娘有關麽?”


    她猜測裴冠雪的娘一定扶持皇帝登基了,否則他的親娘已經死了,他又在冷宮長大,怎麽可能逆襲當上皇帝?


    “嗯,我娘差不多是他登基的最大功臣,自那日相見後我娘就在宮裏留了下來,跟在皇帝身邊做了個侍女,一步一步幫他在後宮站穩腳跟,還得到了太後的支持,她慢慢的離間了老皇帝和其他皇子的關係,老皇帝最終將其他兩位皇子打發到了封地,彌留之際將皇位傳給了他。”


    裴冠雪說的輕描淡寫的,沈清綰卻知道,其中的過程肯定驚心動魄,原來皇帝當初是這樣登基的,怪不得如今朝中沒有留在京城的皇族王爺,原來都去了封地。


    “那你娘後來去哪兒了?”


    沈清綰猶豫了一陣兒,又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興許是闖蕩江湖去了,也有可能隱居了,總之我爹病死後,她就走了,臨走時將我托付給了皇帝,讓他不論何時都得保我衣食無憂,否則等她將來迴來了,看到我不在,一定要掀翻他的皇宮。”


    裴冠雪沒什麽保留的將他娘親的事一一說給了沈清綰聽。


    沈清綰聽了後很是神往,遙想當年他娘是何等英姿颯爽,正是她心中最佩服的那一類人。


    “你說的這樣,便是對皇上精神控製了麽?”


    她想了想覺得皇帝對裴冠雪的娘真是言聽計從,這麽多年對他比自己的兒子都好,他們倒更像是普通人家的父子關係。


    “這還不算精神控製麽?他貴為皇帝,無論我如何紈絝作亂,都不說什麽,我想頂撞他就頂撞,他從來不會懲罰我,頂多就是追著我打一頓,其他三位皇子可不敢那樣,他們數次向皇帝進言讓懲治我皇上都不為所動……”


    “這些事對於普通人來說大概不算什麽,但對於一個九五至尊來說,顏麵哪許別人侵犯?就算現在,我隻要提起我娘他都是恭恭敬敬,能立即從河東獅吼變為一隻溫順的綿羊,這就是我娘對他一生的極致pua啊。”


    裴冠雪說到最後也有些感歎了,總的來說皇帝對別人不仁,對他還是挺義氣的。


    “真是沒想到。”


    沈清綰迴想了一遍裴冠雪的話,也搖頭說道。


    二人說著話就到了將軍府門口,馬車停了下來,裴冠雪說道:“今兒也算因禍得福,你得了縣主的封賞,以後就是領俸祿的人了,別人也不敢再輕易說什麽,倒是寧國公府今兒損失慘重了。”


    “對了,你是什麽時候去查的那件事?怎麽今兒我和哥哥去你府上你沒說?”


    提起這事沈清綰又想到他查出白雪凝是幕後主使的事,不禁問道。


    “早就查清了,隻是今兒是我生辰,想過幾天再說,卻又剛好趕上了。”


    沈清綰點了點頭跳下馬車,朝他擺了擺手,“小侯爺迴去吧,路上小心。”


    “好,過些天我就來登門提親。”


    裴冠雪臉色有些紅,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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