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霍斂收到陸鬆的信息,這次約的地方是附近一家咖啡館,霍斂沒多想,前去赴約。


    出門後才發現下起小雨,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十二月,雨中裹挾著絲絲寒氣。


    霍斂穿得單薄,過去一年,頻繁住院讓她手腳有些冰涼,進了咖啡廳才好些。


    咖啡廳沒有對外營業,流淌著舒緩的音樂,是霍斂喜歡的那首。


    她抬眼尋找著杜淩青,驀地視線停在窗邊的位置,那裏坐著一個背對她的男人。


    僅僅憑借背影輪廓,霍斂就認出,那是陸聞洲。


    雨絲打在玻璃上,濺出水花,他靜心等候。


    霍斂總覺得窗外的水打在她的心上,就連心跳的節拍也和雨點重合,慢慢蓋過了音樂聲。


    為什麽會在這裏停著?霍斂你到底在怕什麽?


    她無法迴答心裏的問題。


    那天突然決定迴m洲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再見他如何應對心中的拷問。


    霍斂提步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雙雙對視,陸聞洲先開口:“喝點什麽?”


    霍斂點了杯熱可可,“杜先生呢?”


    再不濟也該是陸鬆來,陸聞洲什麽時候管這些小事。


    陸聞洲神色平靜,語氣稀疏平常:“他迴國了。”


    又一次陷入沉默。


    霍斂隻能主動cue流程,“清單?”


    陸聞洲將文件夾推過去,霍斂這次先翻到最後一頁,總金額不增反減,她又慢慢翻迴前麵,減少了很多數據。


    “不是還有補充,怎麽少了?”


    霍斂問完,發現陸聞洲眸中一閃而過的神色,似乎帶了點抱怨,霍斂也不清楚。


    這個眼神不是對霍斂,而是對杜淩青,陸聞洲是沒想到杜淩青做事這麽絕,還想在基礎清單上加錢,他是要破產了還是怎樣?缺那點錢。


    “按這份來。”


    他都這麽說了,霍斂也必要繼續說再補償,“行,合同呢?我簽字。”


    不知道是不是霍斂錯覺,陸聞洲怎麽臉又黑了。


    “吱呀——”咖啡廳的門被人從外往內推開。


    霍斂的方向可以看到門口的位置,注意到霍斂的目光,陸聞洲也轉頭看過去。


    冥夜剛將黑傘收起來,雨珠順著傘流下來,他將傘放在牆角,抬頭對上陸聞洲。


    陸鬆跟在冥夜身後進來,他似乎聽見空氣中有劈裏啪啦燃燒的響聲。


    冥夜闊步走進來,他的手上挎著一件女士風衣,他走到霍斂身邊,展開衣服披在她身上,“降溫下雨,穿這麽點就出門。”


    霍斂:“……”


    她將衣服拿下來,搭在座椅上,“我不冷。”


    冥夜關心完霍斂,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陸聞洲身上。


    陸聞洲交疊雙腿,雙手交叉疊在桌麵上,白襯衣勾勒出他挺闊的肩,此刻也幽幽地迴視冥夜,眼中冷氣凜然。


    燒焦味更明顯了。


    冥夜和陸聞洲,氣場相衝,極其不對付。


    冥夜坐在霍斂身旁的位置,位置並不寬敞,兩人坐在一起的時候挨得很近。


    “陸先生在m洲和華國的生意做得這麽大,小小的賠償問題也需要您親自來談?”


    陸聞洲:“冥夜先生也是,誰能勞您親自送衣服。”


    霍斂:“……”


    酸,太酸了。陸鬆不動聲色感慨道。


    提到與霍斂有關的話題,冥夜嘴角不自覺勾起,臉上帶著難得的淺笑,“也得看人。”


    冥夜拿起桌麵上的文件,“嗯,可以,我再給暗海一筆補償,畢竟錯先在我,為博美人一笑,陸先生應該理解。”


    理解,怎麽不理解,陸聞洲曾經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光輝事跡可是m洲人盡皆知。


    隻不過當初的紅顏變成了別人討好的美人!


    陸鬆憤懣不已,說的好像他和霍斂是什麽關係似的!


    冥夜這句話成功惹煩了霍斂,給他一肘擊,霍斂拿起文件要簽字,再這麽下去,怕是咖啡廳都要被人給轟了!


    “冥夜先生,既然這麽爽快,就沒有讓假麵巫簽字的道理吧。”


    陸鬆內心痛哭流涕,感動不已:boss,你真的,我哭死,冥夜都踩你臉上了,還關心賠的是不是霍斂的錢。


    冥夜一頓,隨後一笑,“簽字我們誰簽都行,錢當然是我出,這點男人自覺性還是有的。”


    陸鬆裂開:這招簡直絕殺,說的好像霍斂是你老婆似的,切!


    他悄悄瞥了眼陸聞洲,身經百戰,見過各種風浪的陸聞洲自持自控能力都是極佳,他的動作,神態的每個弧度都控製得相當好,但是正是因為保持得太完美,暴露了他的心情——非常不好!能隨時斃了冥夜。


    你一言我一句,霍斂抱著胳膊冷眼相看,嘖了聲,拿起鋼筆簽了字。


    “讓開。”


    冥夜起身。


    霍斂一言不發離開咖啡廳,連把傘都沒有。


    冥夜拿走霍斂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對陸聞洲頷首說了“失陪”二字便跟上前,舉著傘追出去。


    陸鬆緩緩挪動腦袋,隔著玻璃窗, 可以看到窗外的情況,霍斂走得平穩且快,冥夜快步追上前,給霍斂撐著雨傘。


    傘下,男人女人的背影看起來格外般配……


    “爺……”


    陸聞洲沒有看外麵,定定地看著那杯霍斂還沒喝一口的熱可可,抿直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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