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電局的領導對著楊建國笑了笑,對他說道:“沒事的,你在幹活,手髒很正常。我是咱們地區供電局的,我聽人家說,你對水,電,機械這些都很精通,我今天來,是帶著任務來的,我們單位想把你調過去,隻要你調到我們單位,我們馬上就可以把你的戶口問題解決掉,你以後就是我們單位的技術工人了。這可比你在公社幹強多了,你在公社幹的再好,他們也不能給你解決戶口問題,最多就是半工半農……”


    “我說你這個同誌,做事不要太過份了啊!”地區供電局的領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聞訊趕來的尹書記打斷了。


    “尹書記,這是我們局裏的決定。”供電局領導嚴肅地說道。


    “你們局裏的決定?你們也得考慮一下我們基層的實際情況吧!我們蘭溪河公社就這一個技術人才,你們把他要走了,我們怎麽辦?反正對於這件事我隻有一句話,就是楊建國堅決不能走!”尹書記態度堅決。


    “哎,老尹,你別激動嘛。”供電局領導笑著說,“這樣吧,我們迴去再商量商量,你看成不?”


    尹書記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他看向楊建國,“建國,你先迴去幹活吧。”


    楊建國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尹書記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暗自歎息。他知道,像楊建國這樣的人才,留在公社的確是屈才了。可是,公社真的離不開他啊……”


    楊建國心情複雜地迴到工作崗位。他明白,公社確實需要他,但成為地區供電局的技術工人意味著更好的發展機會和穩定的生活。他一邊工作,一邊思考著自己的未來。說實話,他的內心還是想去地區供電局的,但是公社的尹書記不放人,自己也是一點辦法法都沒有。


    這天晚上,楊建國下班後,剛準備迴家,尹書記就過來對他說:“建國,走,跟我上我家吃飯去,今天你嬸嬸殺雞吃。”


    楊建國說:“尹書記,你們吃就是了,我就不去了。”


    尹書記說:“建國,以後下班時間,你就不要叫我尹書記了,你叫叔就行,以後你就是我的親侄子,我就是你親叔。”


    楊建國聽到這話,他不好再拒絕尹書記的邀請,就跟著尹書記來到他家,嬸嬸已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快來坐下,建國。”嬸嬸熱情地招唿道。


    楊建國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楊建國剛坐下,蘭溪河公社的鍾主任也跟著進來了。楊建國看到鍾主任來了,趕緊站起來招唿道:“鍾主任,你來了,你快請坐。”


    楊建國一邊說著話,一邊就把板凳朝鍾主任麵前挪挪。


    鍾主任朝楊建國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在他的對麵坐下,對他說道:“建國啊,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該被困在這小小的公社裏。但我們蘭溪河公社是真的離不開你啊。”


    楊建國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尹書記拍了拍楊建國的肩膀,“建國啊,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們都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但公社也需要你,我們不想失去你這樣的人才。你隻要同意留下來,以後我和鍾主任都會把你當做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的。”


    楊建國抬起頭,看著尹書記和鍾主任,“尹叔,鍾主任,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鍾主任說:“怎麽叫尹叔,鍾主任,以後隻要不是上班時間,就叫我叔就行,不用叫主任。我們現在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夠留在蘭溪河公社,為自己的家鄉做出貢獻。”


    幾天後,楊建國收到了供電局的消息。經過商議,他們決定在公社設立一個電力維修站,由楊建國負責,並提供相關培訓,以提升公社的整體電力水平。楊建國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他既能為公社做出更大貢獻,又能實現自身價值。


    在楊建國的努力下,電力維修站順利成立。他帶領著一批年輕人,積極學習和實踐,為公社的電力事業注入了新的活力。而公社也因為有了專業的電力支持,發展得越來越好。楊建國感到無比滿足,他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不久之後,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在學校裏教了一輩子書的老師被打倒了,學校停課了。蘭溪河公社的尹書記和鍾主任都被打倒了。


    就連荷葉她們生產隊的隊長都被奪了權,現在當隊長的,是一個嗜酒如命的酒懵子。


    前兩年他因為喝醉了,發酒瘋自己爬到房頂上跳舞,不小心摔下來,把腿摔折了,留下了殘疾,現在走路一跛一跛的。他什麽都不懂,領著社員去出工時候,需要幹什麽活都不知道,整天就是瞎指揮。


    一天,楊明瑞正在衛生所裏忙著整理草藥,突然接到了荷葉的求救。原來,酒懵子隊長不顧實際情況,強行命令社員們去修一座搖搖欲墜的橋,導致有人受傷。楊明瑞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到現場。發現受傷的人中有他的好朋友王茂坤。他怒斥酒懵子隊長不負責任的行為,並組織大家安全撤離後。就抓緊給受傷的人治療。


    酒懵子隊長見闖禍了,就趁機溜走了。楊明瑞給受傷的社員包紮完傷口之後,就讓他們先迴去休息了。


    王茂坤好些日子都沒有和楊明瑞在一起聊過天了,這天,楊明瑞給他包紮好傷口之後,他們就找個安僻靜的地方坐下來聊了一會。


    兩個曾經的好朋友坐到一起,心裏都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和對方說,但一時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一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茂坤,你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楊明瑞打破了沉默問道。


    王茂坤說:“好什麽?我自從和你分開後就沒有好過。”


    王茂坤沉默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家在解放前,家裏也不算富裕,隻是能解決溫飽罷了,後來,我跟著你去跑馬幫給人家馱貨,掙了一些錢迴來,我家爹就把我掙迴來的那些辛苦錢,全部拿出去買又房子又置地。特別是解放前一年,人家會看風頭的人,都在忙著把家裏的房產田產轉賣出去。我家爹什麽都不懂,他還覺得機會難得,光在那一年,他就買進了兩套大院子,和一百多畝田地。到了解放後,我家擁有那麽多的房子和田地,就被劃成了地主,那些房子和田地全部都被沒收了。我家爹看著他好不容易才置辦起來的家產全部都被沒收了,心疼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沒過多久就去世了。我們一家人,一直戴著地主成分的這頂大帽子,一直都在被人針對。從解放後到現在,隻要運動一來,我們就要挨整挨鬥,這些年,我雖然還活著,但也和死了差不多了。有時候,我真想去找飛龍算了。”


    楊明瑞聽了王茂坤的話,趕緊對他說道:“茂坤,你可千萬不能走飛龍那條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


    王茂坤苦笑道:“但願如此吧。”兩人又聊了些近況,便各自離開了。


    隨著文化大革命運動的漸漸深入,造反派們越演越烈,他們隨時隨地都在鬥人,整人,蘭溪河街上經常都會有人被他們五花大綁的,捆著拉去遊街示眾。有些人受不了這份恥辱,挨批鬥後自殺的也不在少數。


    這個時期,工廠停工,學校停課,因為站長和火車司機都被打倒了,蘭溪河車站的火車也停止了運行。


    在這個讓人瘋狂的年代,有人提出了“親不親,階級分”的口號,這個口號馬上就受到了紅衛兵和造反派們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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