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偏鴻深紫色的眼瞳盯著時奚,一陣沉默蔓延,他突然毫無預兆伸手。


    這個高度本就危險,時奚生怕自己摔下來,懵然之下條件反射地摟緊了夜偏鴻的脖頸,他攥緊指尖,感受到夜偏鴻箍於自己腰間的手加重了力道,越發令人難以掙脫。


    一切的變化都在瞬息之間。


    緊接著,是夜偏鴻輕輕嗤笑的嗓音,“妾?”


    “這有何難解?你休了楚無舟便是,還愁我當不了你正頭道侶? ”


    不講道理!


    他何時說了要和夜偏鴻成親了?


    時奚在夜偏鴻懷中掙紮,偏生如何都掙不開,氣急之下他抓住了夜偏鴻身後的頭發,低頭惱怒地看著夜偏鴻道:“夜偏鴻,我就是休了楚無舟換正頭道侶也不會找你的,你一個魔,你配不上我,這妾你愛當不當。”


    【叮!炮灰值+5,共有85了奚寶寶嗚嗚我的寶寶!!】


    提示音剛落,時奚眼前便是一花,他隻來得及看見夜偏鴻深紫色的眼瞳中流淌而過的危險,緊接便被人放到了身後冰冷的圓桌上。


    夜偏鴻逼近時奚,雙手撐在他的身側將他禁錮在懷中,時奚無論是往左還是往右都躲不開,慌亂之下隻能死拽著夜偏鴻的領子,感受到唇瓣上急促落下的一個吻。


    微涼的氣息頓時糾纏在一起,他抓在男人衣服上的指尖都重得泛起了些粉白,桌麵的一盞燭火也倒了,四周的環境頓時更暗了一些,寂靜中唯有加重的唿吸聲在蔓延。


    夜偏鴻沒有退開,也沒有更進一步。


    他隻是盯著時奚,深紫色的眼瞳中好像燃燒著什麽。


    “——夜偏鴻。”時奚往後分開兩人的唇,反倒冷靜了,“別發瘋,這妾你到底當不當?”


    夜偏鴻沉沉看著時奚那雙多情似無情的桃花眼,許久才擠出一個字。


    “當。”


    話音剛落,他便將時奚按在了懷裏,沉沉道:“你看不起魔,是要我剔了魔骨才有資格當那正頭道侶嗎?”


    “可若這樣,我便打不過楚無舟了。”


    時奚在夜偏鴻懷裏頂了一下腦袋,冷酷道:“哦,你一個妾還想打人家正頭道侶,是不是有點太囂張了?”


    夜偏鴻:“……”


    “你別氣我。”


    他此刻不想聽見楚無舟的名字。


    這是他唯一一次,心甘情願輸楚無舟一頭,當妾而已,楚無舟有沒有凡間記憶都不一定。


    沒有記憶,就代表凡間的成婚也算不得數。


    他是正頭道侶。


    不是妾。


    夜偏鴻微微垂眸,複又抬起眼,總算鬆開了時奚。


    時奚坐在桌上,落在桌下的纖長雙腿一晃一晃的,有時故意踢到夜偏鴻身上。


    他盯著麵前這個發過瘋後似乎又恢複正常的男人。


    “明日我會迴一趟魔界籌劃婚宴。”


    夜偏鴻淡淡道:“你說,要宴請楚無舟麽?”


    “你真的別太囂張。”時奚擰著眉,認真說,“凡間有個規矩,妾室是不能辦婚宴的,也不能走正門,隻能走偏門。”


    “所以,這婚宴也別辦了,如果你非要辦也行,低調一些,就我們二人,我對你夠好了吧。”


    時奚揚起下巴得意的說。


    夜偏鴻盯著他看了會兒,麵無表情,“若按凡間的規矩,該是你來操勞這些。如今既然是我籌劃,那便不能用凡間的規矩。”


    “不過,你若不願宴請楚無舟那便算了,恰巧我也不想見到他。”


    夜偏鴻看起來已經恢複了正常,嗓音也重新變得散漫,絲毫看不出方才被時奚三言兩語激得克製不住的模樣。


    他走到圓桌另一側,將傾倒的燭火拿起、端正、重新點燃。


    火光躍動在他繁複的黑衣上,映出一點不同尋常的光,這時,夜偏鴻淡淡地抬起眼眸,問時奚:


    “你喜歡何種模樣的婚宴?”


    “……”


    時奚說:“我喜歡不辦。”


    “那便由我來確定。”夜偏鴻嗤笑道,“總歸不會簡陋到如同楚無舟給你的那個。”


    反派真是,逮著機會就要拉踩主角一下。


    時奚也沒想到這才一個晚上,自己莫名其妙就要結第二次婚了,他思索一下從桌上跳下來,看向夜偏鴻,“我要休息了。”


    今晚炮灰值掙夠了,可以歇息了。


    就差最後百分之十五,他有信心在婚宴來臨之前完成任務。


    到時候惡毒炮灰要去巡遊偌大的九州大陸,取代主角成為九州第一劍仙!


    想到這裏還有些小高興。


    時奚有點想甩尾巴,可惜他沒有,於是隻好上前,將站那一動不動的夜偏鴻往外推。


    “走吧你就。”


    夜偏鴻順著時奚的力道走到外麵,在時奚要關門的時候才動了一下。


    他抬手擋住門,盯著時奚看向自己的眼眸,垂眸從懷中取出一枚玉鐲。


    已經正式成為修仙人士的時奚能感受到這枚玉鐲上充裕的靈氣。


    他看得眼都不眨,在夜偏鴻向自己攤開掌心的時候十分懂的將手伸了出去。


    夜偏鴻握住他的小手腕,月光之下,身形高大頎長的男人一點一點將玉鐲戴進心上人的手中。


    玉鐲晶瑩剔透,材質顏色是有點偏水的顏色,而時奚的手腕瘦削而雪白,映在上麵漂亮得一時令人分不清,究竟是玉更稀罕奪目,還是他的手更好看了。


    “夜偏鴻。”


    時奚收迴手,對準月光端詳了一下。


    夜偏鴻看著他,“怎麽?”


    “沒什麽。”時奚退後一步,戴著玉鐲的手按在門上,看向夜偏鴻,“你走吧,我要睡了。”


    夜偏鴻不動,依然盯著他看,“不給我點好處麽?”


    “你剛剛已經親過我了。”時奚揚起雪白的下巴,理直氣壯說,“沒機會再親了,至於別的,我也沒值錢東西,我可以送給你三千萬。”


    夜偏鴻一頓,“靈石?”


    “一千萬要幸福,二千萬要健康,三千萬要快樂。”


    時奚合手說:“嗯,三千萬。”


    看著他這樣,夜偏鴻突然就笑了,語氣散漫地說:“這樣,我也有三千萬要送你。”


    時奚想拒絕。


    但夜偏鴻卻從袖中掏出一個金燦燦的木魚和棒槌,他頓時就被吸引得挪不開眼睛了,鬆開門湊到了夜偏鴻跟前。


    金色的!木魚!


    功德加倍!


    時奚接了過來,低頭滿是認真地端詳,夜偏鴻垂眸站在他身前,看著時奚細膩雪白的軟眉流露出的高興,忽而生出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


    “夜偏鴻,這東西你花三千萬買的?”


    時奚剛抬頭,眼前卻是一暗。


    接著唇瓣上傳來輕柔的觸感,微涼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頰,宛若秋風。


    月光穿透飛雪傾灑而下。


    時奚愣住,抓著木魚的手緊了緊,睜大眼睛看著夜偏鴻淺嚐輒止地站直了身子。


    “無價,我為它定價三千萬。”


    夜偏鴻道:“你喜歡就好。”


    時奚確實喜歡。


    但是不由分說就親的架勢也得批評!


    他抱著木魚迴到屋內,將門關得隻剩下一條小縫隙,隻露出眼睛兇道:“不知羞恥、沒有道德、壞東西,一個月你都別想碰我一下!”


    夜偏鴻輕笑,“也行,下次碰你是在我們的成親之夜。”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從裏麵關上。


    “小奚。”


    時奚將木魚往桌上一擺,頭都不迴,隻聽見男人散漫的嗓音再次傳來。


    “對你的妾好點。”


    哼。


    才不要。


    為了今夜所犯下的惡行,時奚靜下心,對著麵前的金木魚敲了 99 下。


    嗯,功德加 9999。


    或許他該將麵前的木魚稱之為金魚。


    時奚將金魚抱進懷裏,稀罕而滿足地睡了整夜。


    -


    翌日又是練劍。


    基礎功每日都要練,書也要日日鑽研,這都是成為九州第一劍仙的必成之路。


    時奚為了得到下一階段的指導,隻好承認自己已經學會了,一套劍法耍得行雲流水,堪稱漂亮,連劍尖挽出來的劍花都完美得挑不出一絲錯處。


    耍完這套劍法,他仙氣飄飄的擺了個姿勢,雪白的腮頰微鼓,然後催促楚無舟,“師父,快施法拍我。”


    修真界術法頗多,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修士深入鑽研,連用法術拍照的方法都被人鑽研出來了。


    時奚那日看過書後了解了很多稀奇有趣的術法。


    拍照就是其一。


    他喊完見楚無舟沒有動靜,於是隻好放下劍迴頭去看。


    陣法外是飄落的飛雪,清冷得冰涼。


    被陣法保護之內卻沒有一絲雪跡,地麵幹淨,連旁邊這棵蒼天大樹都顯得生機勃勃,綠意盎然。


    楚無舟站在樹下。


    他一襲白衣,眼眉清俊微怔,正注視著時奚,仿佛是在想別的事,久久無法迴神。


    “師父!”


    時奚喊第二聲,“拍我呀!!”


    楚無舟陡然迴神。


    他眼眉流露一絲怔忪,很快反應過來,似是有些抱歉地垂了下眼,溫聲說:“好。”


    時奚擰起眉,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種覺得自己特別特別酷的狀態了。


    這樣怎麽能當九州第一劍仙?


    沒了辦法,他隻好拎著劍走迴楚無舟麵前,腮頰輕鼓,仰臉看著楚無舟,十分不高興地說,“師父,要是不行的話我去找重不裕算了,找他切磋練劍。”


    “不行。”


    楚無舟張了張口,滾動喉結凝視著時奚,又緩和語氣道:“小奚,就留在這練。”


    “那師父你又不認真。”


    時奚都覺得楚無舟沒打算培養自己成為曠世奇才。


    誰家師父放著這麽好的苗子不培養呀?


    楚無舟似是怔了一下,接著不知因何緣由,他稍一移開視線,看向了遠方隱匿在雲霧中的朦朧飛雪。


    “認真麽……”他輕輕笑了一下,眼眉看起來卻好像很難過,“我還以為小奚不在乎。”


    時奚沒懂:“不在乎什麽?”


    不在乎他。


    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就像不在乎是否能修煉成材一般。


    隻在乎他始終參悟不透的那些目的。


    楚無舟低垂下眼,沒有將心裏話說出來。


    他輕輕搖頭,然後才說:“小奚有什麽誌向麽?”


    時奚歪著腦袋看了楚無舟一會兒,然後才向前一步,逼近楚無舟。


    楚無舟始終不曾退後,隻是平和而深邃地凝視著他。


    “我的誌向是取代師父。”


    時奚膽大道:“取代你,成為九州第一劍仙。”


    換作心術不正的師父,聽到徒弟這番大逆不道的話怕是要氣得懲罰徒弟一番了。


    時奚抱的也是這樣的目的。


    就算主角品性高潔,也不可能聽到他這番囂張的話而毫無反感之心。


    不一定是因為取代二字,更有可能是因為這話是當著他麵講的。


    時奚已經做好迴家敲木魚的準備了。


    但奇怪的是,後台的炮灰值始終沒響。


    欸?


    時奚沒忍住露出一點茫然來,他望著楚無舟,卻見楚無舟神情如一,溫聲說:“如此,是好事。”


    “那我便教你些別的吧,小奚這麽認真,過不了多久定能超越師父的。”


    時奚頓感匪夷所思。


    不生氣?


    不膈應?


    楚無舟伸手,將時奚勾在肩上的黑發輕輕掃開,而後他走到一側,示意地看著時奚,“過來,我教你。”


    時奚猶豫一下,磨磨蹭蹭地跟過去了。


    不知何時起,漫天飛雪漸漸變少。


    到最後飛雪甚至消失。


    靈犀峰幾乎從不出太陽,可飛雪消失後,帶著點暖意的太陽卻一點點爬出了雲層,將冰冷的積雪融化成雪水。


    時奚放下劍,看向雲端。


    太陽透過透明的陣法落在他身上,將他手腕上的玉鐲照得越發晶瑩透亮。


    楚無舟站在一側,目光沉默而平靜地看著他腕間本不存在的東西。


    一些隱秘的記憶忽而湧上心頭。


    記得那時候,少年手上也是出現了一個本不存在的戒指。


    所以,一切的結局還會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樣麽?


    他第一次失去了,第二次也要失去。


    這突如其來的機會或許根本不是準備給他的。


    楚無舟突然轉身往清雪洞走,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時奚迴頭看了一眼。


    “師父?”


    “嗯。”


    楚無舟腳步未停。


    他唿吸隱秘而急促,眼中顏色漸深,反複平複體內湧動的心魔,僅剩的一絲理智還在輕輕告誡時奚。


    “小奚,別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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