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遇到時奚後,楚無舟便鮮少有這種感覺了。


    一場小雨卻再度將他帶去了那種不知所謂的境地中。


    楚無舟微微撚著手中的物件,神情平和地看著麵前的雨一點一點變得稀薄、直至幾乎看不見,他這才踏上泥濘的土地,將潮濕的青草氣息摒棄在後,眼中唯有山中那看不見的小木屋。


    “吱呀——”


    掛在門上的鎖被楚無舟取下,他的掌心貼在冰冷的門麵上,一瞬不停地將其推開。


    屋外的夕陽傾斜進屋中,為冷冽的環境帶去一分暖色。


    可依然去不出其中隱藏的孤寂清冷之感。


    楚無舟看到了留在桌麵的賬簿和被撕下來的紙。


    他的唇線近乎是瞬間便抿直了,可神情依然沒變,看起來平和得恍若什麽都沒發生,他垂眸走到桌前,拿起了被單撕下來的那張紙。


    紙被折疊起來,露在外麵的一部分是兩行字跡。


    【楚無舟,你不能看,這是給夜偏鴻的,你的在旁邊那個賬簿上。】


    【夜偏鴻你曉得吧,就那個天天穿黑衣的壞東西,他要是來了你幫我給他。】


    楚無舟指尖抖了一下,將紙扔迴桌麵。


    又過了好半晌他才翻開賬簿。


    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


    第十八頁才是時奚寫告別語的地方。


    楚無舟坐在桌前,指腹按在賬簿上,按得微微泛起蒼白。


    他沉默地看著簡短的幾行,視線在每個字上都停留許久,營造一種時奚給他寫了很多很多東西的錯覺,一直到天暗了,夕陽都褪去,屋中也黑了。


    他處在黑暗中,再也看不清,一滴清淚方才沒有顧忌地掉在了紙麵。


    沒有人看得見。


    也不會有人看見。


    便這麽過了不知多久,紙張合上的窸窣聲方才出現。


    楚無舟神情平淡地起身,借著窗口月色點燃燭火,順便將自己買迴來的紅燈籠也一並點亮。


    他將燈籠掛在院中,燭火將四周照得紅豔豔的,接著才是裁剪剪到一半的剪紙。


    楚無舟將這些貼到了窗戶上。


    繼而是將賬簿單頁撕了下來,藏進袖口,倒了兩杯時奚喜歡的果酒。


    小奚現在或許已經到了。


    他難得地想道。


    修真界難找麽?


    他應該提前做些知識的。


    “……”


    夜偏鴻走在月下,稀薄的月光映照在他冷白的麵容上,他抬著頭,手中拎著一塊精雕玉琢的鐲子,對準月亮一照。


    鐲子中沒有絲毫雜質,甚至靈氣逼人。


    時奚肯定會喜歡。


    夜偏鴻散漫地想著,將玉鐲藏進懷中,途徑木屋,他隨意地抬起視線一看,雖然沒打算在這個時辰去找時奚,卻也盼望那屋中還留有一盞燈。


    誰料,豈止是一盞燈。


    那可太亮了——


    夜偏鴻的腳步一下就停了下來,狹長的丹鳳眼危險地眯起,注視著不遠處的一幕幕。


    木屋燈火通明,院中懸掛著四盞紅燈籠,上麵貼著喜字。


    不僅是燈籠,甚至門上、窗戶上也都貼了,很難不令人多想。


    ——他不過是離開兩三日,時奚便是連婚都成了?


    夜偏鴻定在原地看了許久,唇邊一點點綻開冷冽的笑,他行走在夜色中,直至踏入院中,那紅豔豔的顏色方才將他包圍,刺眼得令人恨不得將一切都破壞。


    如此想著,夜偏鴻也做了。


    他抽出劍,控製劍穿透四盞紅燈籠,利落的聲音一出,四盞紅燈籠紛紛掉在地麵。尤覺不夠,夜偏鴻還猛地將劍插入窗口。


    他從不是好人。


    不過是破壞一場婚宴罷了,便是直接將這場婚宴的主人公搶走又有何妨?夜偏鴻扯著唇,紫眸深邃得仿佛灌了無邊無際的黑霧。


    他一步一步走到門前,一腳踹開了門。


    他做好了被時奚怒罵的準備。


    也想到了時奚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他會厭煩地看著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會盯著他,或許還會在他靠近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巴掌。


    但這都改變不了他要將他劫走的目的。


    既然日久生情沒效果,那就日、久、生、情。


    砰的一聲,本就老舊的木門被夜偏鴻這一腳踹得搖搖欲墜,幾乎是裂了一半。


    夜偏鴻收迴劍,抬頭看向屋內,動作卻頓住了。


    思緒更是難得一空。


    ——屋內竟空無一人。


    唯有那張木桌上放著一張紙,夜偏鴻便是想忽視都難。


    他握劍的手頓時加緊了,三兩步上前,將信紙拿起。


    夜偏鴻先是盯著信紙上留給楚無舟的提醒看了幾秒,方才將劍放在桌上,拆開了折疊起來的部分。


    【夜偏鴻,雖然我不知道我這麽說有沒有用,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別傷害楚無舟。】


    【上麵是正事。】


    【接下來我要開始罵你了。】


    【不想挨罵就趕緊合上吧,是真的罵你,沒開玩笑。】


    夜偏鴻一頓,不死心地繼續往下看。


    【很好,是你自己要看的。】


    夜偏鴻視線輕輕往下一劃,看到罵人的內容險些氣笑了。


    ——竟當真罵他。


    罵的一點都不含糊,快將他踩到泥裏了,是覺得能夠就此擺脫他江湖不複相見麽?


    夜偏鴻嗤笑,重新將紙疊了起來,小心翼翼塞進袖口。


    進了修真界,那就是他的地盤了。


    等找到他,他要看著他親口罵出這些字眼。


    還要問一問,憑什麽要幫另一個男人說話。


    -


    【叮!炮灰值+5!蕪湖好棒!】


    【叮!炮灰值+5!好棒!】


    【叮!炮灰值+5!共有65了!】


    【天啊奚寶一下加了這麽多,看來主角真的真的很憤怒。】


    彼時時奚剛被風子安帶進弟子寢室休息。


    是單人寢,分外豪華,比楚無舟的木屋還大。


    天已經黑了,無上劍宗寂靜得連蟲鳴都沒有,頗為冷清。時奚趴在窗邊抬頭去看屋外月色,聞言貼在臉頰上的指尖輕點,“……可是,我感覺是反派欸。”


    【反派?】係統一愣,【奚寶給他也留了信?】


    “第二次給他留了。”時奚本來不想留的,但是又怕夜偏鴻會傷害楚無舟的分身碎片。


    他隻好返迴去重新寫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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