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陽縣人來人往的集市上。


    一處名為“鐵板豆腐”的小攤上,一個俊俏的小哥兒,和一個高大但仍麵容青澀的小夥子在忙碌著。


    小哥兒不停的翻著豆腐,偶爾調整一下車上的炭火,還時不時的側頭跟跟小夥計說著什麽。


    旁邊的小夥子則負責串簽子,抹醬,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後麵的越來越熟練。


    傍晚來買小吃的人比較多,見顧寧又多了一個幫手,都樂嗬的跟顧寧打招唿:“哎呀,這是你新招的小夥計啊?”


    “長的真不錯呀,俊的很~”


    阿旺不太習慣,他略微低低頭,遮擋一下自己的紅臉,以前從未被看見過,現在被人注意他有點不習慣。


    顧寧手上不停,臉上笑容不變:“對,是自家弟弟,來跟著我謀個生路。”


    旁人絲毫沒有認出來,這個穿著整潔的小夥計,就是山陽現土地廟裏的小乞兒。


    隻羨慕道:“真好啊!”


    “我家那小子要是也能有個手藝就好啦!”


    也有人善意道:“跟著你哥哥好好幹!”


    顧寧邊翻著豆腐邊給阿旺講:“豆腐要輕輕翻動,翻的勤一點,不然會粘鍋。”


    阿旺認真聽著。


    “你來試試。”顧寧跟阿旺換個位置。


    阿旺沒想到顧大哥還要他親自上手:“這是我可以學的嗎?”


    他知道手藝是每個人吃飯謀生的手段,他看著豆腐,似是不敢相信顧寧就這樣教給他了。


    顧寧:“再不動手豆腐要糊啦!”


    阿旺趕緊學著顧寧的樣子把豆腐一塊一塊翻動著,鐵板中間的位置火力最旺,溫度最高,中間的煎熟後,再把周圍的先放上去的放到中間來。


    “做個豆腐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就算我不教你,過幾天別人也會做。”


    就像炒菜人人會炒,但是每個人炒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豆腐人人會煎,但是醬料有本質的不同,顧寧的醬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


    今天果然來買鐵板豆腐的人少點了,但是顧記豆腐的生意卻變得更好了,好多人去買豆腐。


    對此,顧寧並不著急,正好趁著人沒那麽多了,他親自教著阿旺做鐵板豆腐。


    阿旺頭腦靈活,上手很快,盡管如此還是有幾塊糊掉了。


    糊掉的也不要緊,顧寧把糊掉的放一邊:“再來!”


    阿旺煎的一次比一次好的時候,阿信已經放學了。


    遠遠的還沒有到攤子前,阿信的小奶音已經喊了起來:“哥哥~”


    待他跑到跟前,更是驚喜:“阿旺哥哥?”


    “你是阿旺哥哥,我都要認不出來你啦!”


    阿信身後跟著武存誌。


    阿旺看著弟弟一樣的阿信,也很開心,要不是阿信他也得不到這份工作。


    阿信要嚐一嚐阿旺哥哥做的豆腐:“我要一串幹料的,加一點點辣!”哥哥不讓他吃太多辣。


    “我要一串醬料的,多一點點辣!”武存誌雖然被辣哭了,但是他誓要做一個不被辣哭的男人!


    “給他的醬料少放一點辣,給我來一串醬料少放一點辣。”


    武存誌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扭頭:“爺爺!”


    顧寧也打招唿:“老武叔~”


    阿信也問候:“武爺爺好~”


    阿旺和武存誌:這什麽亂七八糟的輩分?


    老武叔倒是不在意,叫什麽都是心意。


    他拿著豆腐細嚼慢咽地吃著,燙嘴的豆腐,外麵裹著微涼的醬料,冷熱相交,口感更甚。


    老武叔吃完又要了一串幹料的吃完,才擦擦嘴跟顧寧閑聊:“醬和料是靈魂。”


    顧寧彎彎眼睛:“老武叔高見。”


    “這是你新帶的小夥計?手藝不錯。”老武叔對小輩兒一向和藹。


    阿旺聽到誇自己,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感激的衝老武叔笑了笑。


    顧寧這小哥兒倒是沒有停止過對美食的探索,前段時間出的豆皮他也吃了,很是不錯。


    “下次出了什麽新品,都給我送一份。”


    武叔家留下家裏的地址,帶著戀戀不舍的小孫子走了。


    捧場王·阿信上場:“阿旺哥哥,你好厲害啊!”


    就跟哥哥學了一天,居然已經學會做小吃了。


    顧寧不住點頭,學會了好啊,學會了就能把攤子接過去了。


    下午賣的差不多了,顧寧見好就收。


    迴去的時候阿旺推著車,阿信幫忙扶著,反倒是顧寧在旁邊空著手,什麽都沒幹。


    阿旺勤快的擰了抹布,把小吃上的油漬擦幹淨,這麽美味的吃食,就應該搭配小吃車幹淨的台麵。


    顧寧也不阻止,隻是車裏的炭火沒讓阿旺動手,太燙了還是他自己來吧。


    等阿旺走的時候,顧寧把燒餅和在攤子上剩下的豆腐都打包好:“今天賣不完,明天就不能賣了。”


    又數出來十個銅板:“這是半天的工資。”


    阿旺知道顧寧完全是在幫自己,他不是巧言善辯的人,隻是緊緊的攥著手裏的十文錢,向顧寧道謝。


    他換迴了顧寧給的舊衣服,拎著吃的快步離開了。


    在路上,阿旺在一個賣饅頭的攤子前停下來。


    那夥計本不欲理會,但他看了一眼變冷的天,攏了攏衣服,還是從蒸籠裏摸出個饅頭來:“給,多的沒有了!”


    阿旺搖搖頭。


    夥計一愣,不要?


    阿旺摸出五個銅板來:“買十個饅頭。”


    夥計給阿旺裝了十個饅頭,其中一個是裏麵包了糖的糖三角。


    阿旺宛如滿載而歸的捕食者,帶著滿滿當當的食物迴家了。


    深秋的天氣逐漸變涼,但是總有一些微小的燭火在溫暖自己,也照亮別人。


    待到阿旺做的很熟練之後,顧寧準備抽身:“若是你自己可以撐起攤子來嗎?倘若我不在的話。”


    阿旺不懂什麽意思,但仍舊照實迴答:“應該可以。”


    顧寧問:“若是有人來找茬搗亂呢?”


    阿旺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以前他可以拚了命的保護弟弟妹妹,現在他也豁出去保住攤子。


    阿旺左右看了看,從旁邊的攤位上拎了把斧子,砍在了台麵上,不過還是注意沒用那麽大的力氣,台麵砍壞了就不好了。


    “斧在人在,人在車在!”小小年紀,氣勢逼人。


    顧寧噗嗤一聲笑了,給阿旺一個爆栗:“當然是打不過就跑啊!”


    阿旺撓頭,人跑了車怎麽辦?


    “哎,我的斧子?”旁邊的攤主叫道。


    “我們買了,多少錢?”顧寧過去結賬。


    “往前一直跑就是衙門,往迴跑就是店鋪,”顧寧迴來接著講:“不管遇到什麽事安全第一!”


    阿旺點點頭,斧子卻仍舊被他留在了車上。


    顧寧走的話,小吃車還需要一個幫手。


    “讓小米來幫你,掙兩個人的工資,考慮的怎麽樣了?”


    “可以嗎?”


    “阿信沒說嗎?”


    “......”


    旁邊的阿信:e=(′o`*)))


    哥哥好像是說過,要他提醒阿旺一句“要是兩個人再好不過~”


    顧寧點點阿信的額頭:“你呀!”


    不過他並沒有生氣,現在說也是一樣的。


    阿信吐吐舌頭,阿旺能來他太高興了,沒想到還漏了半句。


    “前期客流不穩定,給你們按天算工資,你一天二十五,小米十五。”


    顧寧補充:“日結。”


    可以說是非常心動了,他們每天吃飯的問題解決了。


    要是小米也來了,那弟弟妹妹們怎麽辦?就沒人照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實在不行就把他們幾個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好。”


    於是隔天澡堂裏。


    那小夥計一看顧寧又帶了個小乞兒來,立馬眉開眼笑迎上來。


    果然又得了顧寧的賞錢,他滋滋的帶著小米進去了。


    進去沒多久,夥計哭喪著臉出來了:“那小子死活不脫衣服。”


    不脫衣服,是不好意思了?


    顧寧跟著夥計進去澡堂裏的單間裏,小米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衣服不讓脫。


    顧寧讓夥計下去,笑著蹲下來問小米:“是不是不好意思呀?”


    小米低下頭小聲道:“爺爺說了,不能讓別人碰我。”


    顧寧耐心詢問:“為什麽呢?”


    “我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樣......”


    顧寧驚訝,小米是個哥兒?


    他想了想道:“哥哥,跟你一樣哦~也跟別的男孩子不一樣!”


    小米倒是很信任顧寧,他點點頭:“我知道。”


    顧寧:“......你怎麽知道的?”


    小米:“哥哥長得好看。”


    顧寧開心又無奈,開心自己的顏值還算在線,無奈的是自己這輩子注定是柔弱的美麗,兩輩子都沒有做成硬漢。


    “我幫你洗吧。”顧寧沒有讓夥計再找個哥兒來,還是他自己動手比較好。


    熱水氤氳中,小米的臉被熏的紅撲撲的,哥哥拿的胰子也好香呀!


    洗完小米也變香香了。


    熱水流過,高溫使得小米獨屬於哥兒的孕痣也顯露了出來。


    在小米的左耳後有一顆紅紅的,宛若朱砂般的孕痣。


    顧寧在上次知道哥兒可以懷孕之後,特意去看了大夫,還翻閱了書籍,雖然有些字不認識,但是順下來還是了解大概意思的。


    這裏除了男人、女人外,還有一種就是哥兒。


    哥兒外表與男人無異,但是一般骨架嬌小,長相秀麗,長大後一眼就能看出來。


    也有身材修長的哥兒,這種是極少數的存在。


    除外表之外,最大的區別就是哥兒身上會有孕痣,一般在額頭或者耳後,少數在腕部或其他地方。


    遇水則顯。


    孕痣的顏色越紅越正,代表生育能力越強,但是這隻是一個說法,也有孕痣淺的哥兒人家也能懷孕。


    顧寧覺得孕痣的顏色越紅,也許是代表了氣血越足也說不定,氣血足身體好,當然可以懷孕了。


    他自己洗澡的時候看過這具身體的孕痣,沒有在額頭也沒有在耳後。


    在他的鎖骨上,真是一個性感的位置。


    顧寧拿皂角細細的給小米洗了頭發,潦草打結的頭發被他慢慢梳開,小米的小臉紅撲撲的。


    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


    樂哥兒和小牛圍著小米看,稀罕的不得了。


    “好可愛~”


    “好稀罕,想捏~”


    小米還是很害羞的,因為是和阿旺一起所以他來了。


    阿旺看著白白淨淨的小米,怔怔的,而後又慢慢紅了臉。


    “阿旺哥哥。”小米看到阿旺頓時跑了過去,躲在了阿旺身後,那裏一直是避風的港灣。


    阿旺看著小米跟以前一樣躲在自己身後,剛剛有點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阿旺雖然長得高大,但是也才十五歲。


    小米看起來十一二三歲,實際上隻比阿旺小一歲。


    小米小時候就很黏著阿旺,阿旺也很喜歡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


    阿旺在外麵討得了什麽好吃的,總是舍不得吃留給小米,小米手裏的食物第一口永遠給阿旺。


    有次運氣好,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買的雞腿剛咬一口就掉地上了,小公子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雞腿,嫌棄的走了。


    阿旺本來在角落裏默默看著流口水,看到這一幕,他高興的跑過去從地上撿了起來,又吹了吹上麵的灰塵,好大的雞腿啊!


    晚上阿旺悄悄把小米拉到一邊,從懷裏掏出隻咬了一口的雞腿,他在路上一口都沒吃。


    “小米,你吃。”阿旺把雞腿給小米。


    “哇~是雞腿!”小米驚唿,油汪汪的雞腿看起來就誘人。


    雞腿已經涼了,被阿旺好好的放在懷裏,又帶了一點微微的體溫。


    阿旺看著小米對著雞腿驚喜的樣子,心裏滿是開心,比自己吃了還開心。


    他騙小米說自己吃過了,盡量讓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小一點。


    不妨雞腿舉在了自己嘴邊。


    “阿旺哥哥,你先吃。”小米努力伸著自己細細的胳膊。


    阿旺搖頭:“就是給小米的,你吃,我已經吃過了,可香了!”


    小米聲音小小的,卻很堅持:“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雞腿這麽珍貴,阿旺哥哥舍不得吃的。


    最後兩個人坐在破破的茅草上,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這個雞腿分完了。


    小小的人有自己大大的執拗,從此小米的隻要有吃的,第一口必定是給阿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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