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是個風雪交加的日子


    全身半裸,衣衫襤褸的我,與涕泗橫流的君雲初相識的一天


    我叫玉玄之,從小便是孤兒,唯一可以證明自己的,便是掛在腰間的門牌


    那年我不過10歲,便沒了生前的記憶,當我醒來之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死人堆中,枯樹上的烏鴉吱吱叫個不停,空中突然雷雨交加,稀稀拉拉的雨水拍打著我的身體


    而雨水沾濕了屍體,血跡也跟隨著雨水的蹤跡,染紅了那片街道


    我想,我應該也是這些屍體中的一員,也如今,卻還活著...活在這亂世之中嗎?


    為了活命,我隻能上街去乞討,即使在寒風中,還要穿著單薄的衣服上街,枯瘦如柴的身體,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幹枯發白的嘴唇,卻還要向路人一遍遍乞討求憐


    “好心人,給點吃的吧”


    而過路人大多都嗤之以鼻,更有天生壞種,直接將自己謀生的破碗,踢的遠遠的,而我也隻能再次撿起,小心擦拭起來


    幸好這碗是鐵的,摔不壞


    自己以知道,他們看不起自己的原因,隻是因為自己有手有腳,不去找個好謀生之處,反而上街學做乞丐,所以才這樣看不起自己吧


    可是,我已經死過一次,不想再被熟識之人認出了...


    不久後,寒冬季節來臨,我從街上拾到一些破紙板,製成一個破舊小屋,正打算小睡幾刻,但我的小屋,被另外一個小男孩的身體,活生生撞的支離破碎...


    “嗬!如今你都已經家道中道,還死心不改,還想讓陛下替你平反!可笑”


    小男孩的衣領被另一人揪起,他惡趣味笑道


    “對呀,你還不明白嗎?什麽自古正道自在人心,還不是一聲權力大於過天,畢竟相識一場,你就逃吧~我不會揭發你的行跡的~哈哈”


    這幾人說完,互相嘲諷著男孩的狼狽,便共攜手離去


    我把紙板才男孩身下抽去,打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一隻倔強的小手,堅定不移的,牢牢扯住了我的衣服,他眼中閃著淚花,卻還是忍著沒哭出聲


    “救我...”


    小男孩艱難的吐出兩句話後,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我望著鐵碗裏僅剩的幾個銅板,無奈的歎了口氣,本打算買點吃的犒勞自己,沒想到倒黴悲催的,遇見這檔事


    算了,心存餘善的我還是不忍袖手旁觀,我背起了他瘦小的身躬,將他送及了醫館,當給大夫遞上銅幣時,我還是有些心疼


    倒還在,他也隻是身受幾處輕傷,服了藥後便很快痊愈


    見他已無大礙,我本想一走了知,沒想到他,蘇醒後,便用刀刃抵在了我的脖上,隻要他一用力,我便馬上可以到閻王處報道了...


    “你就是,這樣對你救命恩人嗎?”


    男孩聞言,愣了神,便細細打量起我


    “抱歉,我以為是追殺我的人...多謝小兄弟了”


    我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也不想了解他的往事,我已經都自生難保,何以再分精力管別人生死


    隻是在我走後,時不時能察覺到,一道可疑的身影,鬼鬼祟祟跟在自己左右,轉頭一看,那道小身板也很快將自己隱匿在黑暗中


    “出來吧,跟著我幹嗎?”


    那道小身影,扭扭捏捏的,等了半天,才肯在牆角邊探出一個頭來


    “我...我可以跟著你嗎?我無家可歸了...”男孩膽怯的問道,看到我存疑的目光,接著道“我什麽都肯幹的,隻要你收留我..”


    “何必找我呢?我一沒錢,二沒勢的,你跟著我也隻是重蹈覆轍而已”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很值得,信任”


    小男孩才從黑暗中徹底走出來,我也更好看清了他的麵貌,臉上髒兮兮的,卻依舊眉清目秀,細看下,皮膚白哲,膚如凝水,看來,也是個含著金鑰匙的主


    “好吧,我事先聲明,純粹你自願,以後發生意外,我可不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嗯嗯,好呀,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叫君雲初”


    小男孩親密挽上了我的胳膊,甜甜的笑著向我詢問道,我雖然有點不適應,但還是由他去了


    “玉玄之!”


    我高冷答道,不想與他透露太多信息,沒想到在他的軟磨硬泡下,我還是全部告之,沒等我問出口,他也主動道出他的身世


    他本是富商之子,他們祖祖輩輩都經營從商,傳過他們這一代,已經是第八代,也為他們存下豐厚財務,打好良好基礎,沒曾想,一道詔下,便毀了所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如今朝延動蕩,人心不恆,一方興起,一方衰落,為表公平,經商之人,財產皆都充公,以平民心,欽此】


    沒想到,陛下為了多招籠能人異士為自己所有,居然特意打壓經商之人,還編了如此可笑的理由


    那天,幼小的君子初,隻能依偎在母親的胸裏,看著家裏的精美瓷具,全部被搬至一空,仆人也都譴了,家底也變得空空如也,連院子也被貼了封條


    人心不蛇吞象,世事無常鼠戲貓


    沒想到如此落魄的一家人,卻被人人恥辱,連敵對關係的世家,也想喑捅一刀,最後最後,前去申冤的父親被一刀殺死,奮命護君雲初逃跑的母親,也不幸身亡


    白雪皚皚的雪地上,又掩蓋了何人的無辜之魂呢?


    聽到這些變故,我不免心疼起麵前之人,沒想到我們都是孤身一人,兩個可憐之人,隻能互相依偎,互相取暖,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夜


    “玉玄之,你聽說了嗎?隨緣宗要招弟子,我們要不要去試試?”


    君雲初興致勃勃的拉著我的手左右搖晃起來,似乎是在等待我的答複


    “阿君,你是不是還想去複仇...”


    君雲初的臉瞬間聳拉下來,沉默還半天,握緊雙拳咬牙道


    “滅亡之仇,怎敢忘卻,阿玉,隻要我們厲害,才不會任人宰割,難道,你甘心一輩子做一個平庸的乞丐?”


    我看了看自己,在時歲的蹉跎下,身子也變高了幾分,自己依舊穿得破破爛爛,吃不好,睡不暖,還要遭到其他人的排擠


    “好,阿君,我們一起去”


    君雲初猶如剛相遇之日,笑靨如花,隻是誰也沒想到,這份笑容,被他以後的自己永久抺殺了


    我們很順利通過了試煉,君雲初很有天賦,寫得一手好咒,他被寫咒的師尊給收入門下,而我隻會蠻頭橫衝,但劍修的師尊也好心收下了我


    那日,我習得一些劍術,感覺有所長就,沒想到卻聽到了他與楓星燦小聲密謀


    “怎麽樣?你想不想要坐上長老之位,隻要我們聯手,將他抹殺幹淨”


    “我......”君雲初糾結不已,但楓星燦的裹惑之詞卻讓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我不可置信捂住嘴巴,及時止住自己的聲音,沒想到,他們居然要害長老,本想悄悄離開,卻還是被楓星燦聽到異動


    “是誰?”


    楓星燦剛出聲楓絢問,君雲初便從屋內衝出,二話不出,便死死遏製住我的脖子,待他看清麵前之人時,聲音更得微顫起來


    “怎麽是你,玉玄之...”


    楓星燦也聞聲而出,看到我的瞬間,嘴角露出一道詭異的孤度


    “看來,留不得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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