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參加殿試的學子在家人的陪伴下,三五成群的在威嚴的宮門口等待聖上的宣召。


    持著長刀的錦衣衛,守在宮門兩側。


    等待宣召的學子有的正竊竊私語,有的還未進入金鑾殿已開始手心腳心緊張得冒汗了,還有的一臉憂心忡忡。


    有的學子則正在向周圍的學子打聽,“你們可知曉殿試的規則?”


    然而卻無人迴答他,畢竟少一個人知曉規則,也就意味著少一個人跟他們競爭殿試的名次了。


    殿試自然有殿試的規則,官宦子弟自然就算未熟知也略知一二。


    而作為平民之子,雖然多讀了幾本書,但還是無從知曉殿試的具體規則。


    就如顧琛,之前雖是顧文彥名義上的嫡子,顧文彥卻從未與他說過。


    殿試的規則還是許明哲昨夜想起來後,連夜來到小院臨時傳授給他的。


    顧琛正在迴想腦海裏許明哲傳授的殿試規則,吱呀一聲,厚重的宮門被人從裏麵徐徐打開來。


    接著訓練有素的錦衣衛整齊劃一的排在宮門兩邊。


    所有的學子仰望著前方,瞬間寂靜無聲。


    宮門中走出一位約莫六旬的老者,聲音十足,“聖上有旨,宣所有學子入殿!”


    人群中出現了騷動,一名兩名三名四名五名……學子排好隊,邁著渴望的步伐依次走進宮門。


    邁進了這個大門,他們就要見到王朝的最高掌權人了。


    他們的步伐是那麽的義無反顧。


    顧琛深吸一口氣,也跟在隊伍身後邁進了宮門。


    數百名學子在老者的帶路下,抵達了金鑾殿。


    看著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和高高在上端坐著的官員,還有那王朝的最高掌權人,所有學子都規規矩矩地站立好。


    麵對這樣的局麵,一些膽小又沒見過世麵的學子,殿試還沒開始,甚至雙腿就已經開始抖了。


    雖然進入殿試的學子有數百名,但殿試的時間隻有一天。


    殿試的第一場便是策問。


    所謂策問就是以經義或政事等設問要求學子將解答寫在金鑾殿上提前擺好的答題宣紙上。


    等到數百名學子向聖上行禮完畢,在椅子上坐下後,殿試的主考官便開始朗聲讀出策問的題目。


    “今日策問,有征無戰,道存製禦之機;惡殺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頃塞垣夕版,戰士晨炊,猶複城邑河源,北門未啟;樵蘇海畔,東郊不開。方議驅長轂而登隴,建高旗而指塞,天聲一振,相吊俱焚。夫春雪偎陽,寒蓬易卷,今欲先驅誘諭,暫頓兵刑,書箭而下蕃臣,吹笳而還虜騎。眷言籌畫,茲理何從?”


    大意是:打仗必然會死人,殺人絕不是好事情。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最近邊境多事,朝廷正在討論征伐之事。如果能通過外交努力,實現罷戰息兵,那是最好的。對此,你有什麽好建議?


    所有學子瞪大了眼睛,皺起了眉頭。


    他們雖都寒窗苦讀十幾年甚至更久,但對於戰爭,他們知道的少得可憐。


    尤其是妄圖通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敵軍退兵,別說他們,就算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也未必能做得到。


    數百名學子提筆卻不知如何下筆,無不在絞盡腦汁想對策。


    有些學子甚至忍不住扭頭想要看一看身旁或者四周的學子如何下筆,卻被主考官厲聲嗬斥,嚇得他們趕緊收迴了正準備偷瞄的雙眼。


    顧琛端坐在椅子上,望著桌子上的卷子,並不急著下筆,而是在腦海裏不斷地構思。


    讓敵軍主動投降,就是曉之以利害。


    畢竟趨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


    敵軍想要打仗無非就是為了爭奪城池,獲取土地等資源。


    如果不打仗,就能獲取,那敵軍肯定沒人願意打仗拿自己的命去換取了。


    作為史節,就是要讓敵軍知曉利害,讓敵軍的掌權人知道利害。


    如果真的要打仗,未必輸的會是王朝,而是他們自己,屆時有可能會對王朝俯首稱臣,還會割讓城池。


    誰不想活著呢,誰不想活得好呢,誰不想權利永遠在手呢。


    顧琛提起筆尖舔了一下墨,提筆在卷子上奮筆疾書。


    不知過了多久,主考官敲了一下銅鑼。


    這也意味著答卷時間到了,該收卷子了。


    一些還未答完的學子一臉悲痛,此時恨不得垂首頓胸,萬分不甘地停下手中的筆,將卷子交給了來收卷子的主考官。


    甚至有些學子慌亂中打亂了硯台,一臉的惶恐。


    收完卷子,接下來就是讀卷了。


    由聖上從糊住姓名的卷子裏隨機抽出,抽出的一份。


    被抽中卷子的學子當著眾人及聖上的麵闡述自己卷子上的理念,這不僅考驗能力,也在考驗心理。


    如闡述的時候聲音洪亮、流暢、從容,主考官給的評分自然高些,遇上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即使卷子寫得再好,也僅能得個不上不下的評分。


    能說會道的人總會得到幾分偏愛。


    輪到顧琛的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闡述自己的理念。


    他大聲從容地樣子,主考官紛紛頷首,露出欣賞的目光。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主考官眼前一亮,差點就要拍案叫好,就連端坐在上方的聖上也麵露欣賞。


    好一個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如若此人是個武將,他又何必擔心敵軍來犯呢。


    殿試就是為了選拔人才,此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可惜了。


    主考官端望著聖上的神色,思索片刻,最終提筆給顧琛打了評分。


    接著又輪到下一位學子繼續讀卷,等到所有人都讀完了卷,主考官打了評分,便開始到使用膳食的時辰了。


    膳食是由朝廷準備的,每人一個食盒。


    一樣的食盒,一樣的菜品,一樣的點心,就連米飯的量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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