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試的榜上,顧琛的名字赫然在榜首。


    秋高氣爽的九月,顧琛看了看熟悉的許府,又聞了聞遠處飄來的濃鬱香皂味,心中思緒萬千。


    心裏似乎下了某種決定,“或許是……時候離開了。”


    許明哲聞言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預料,又露出遮掩的悵然。


    “離開?”暮羽和樂瑤十分驚訝,異口同聲問道,“為什麽要離開?”


    顧琛哥哥不是剛考過了院試了麽,怎麽突然就要離開了?


    雖然許府他們才住了幾個月,但許夫人和許明哲對他們噓寒問暖,該安排的一切安排妥當。


    為什麽要離開?


    顧琛摸了摸暮羽和樂瑤的頭,似笑非笑,“你們可以留在南豐縣。”


    樂瑤撇了撇嘴,一副快要掉金豆豆的樣子,林七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入京趕考?”


    來年的二月,便是會試。


    從南豐縣去京城,最短半個月,最長一個月。


    如果再遲一兩個月出發,到時候稍有不慎遇上大雪,寸步難行不說,還有可能丟了性命。


    因此路途遙遠的學子,為了能趕上會試,都是院試放榜後就早早動身去京城了。


    “嗯。”顧琛點點頭。


    此時出發,去到京城也到了十一月初了,距離明年的二月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而且他知道,待在南豐縣,一旦他考過院試的消息傳到徐陽縣,不知道他那名義上的爹和柳氏又做出啥幺蛾子。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他還是早早地動身前往京城比較好。


    樂瑤眨了眨眼睛,笑著道,“我也去!”


    反正七月姐姐和顧琛哥哥在哪裏,她就在哪裏。


    暮羽的臉上有些許糾結,但很快就釋懷,“我也去!”


    他可不想一個人被留在南豐縣。


    林七月笑得月牙彎彎,“我也去。”


    她穿越過來那麽久了,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天水郡了,京城她也很想去看看。


    況且,京城如此繁華,有錢人又多,應該更容易賺到銀子吧。


    她可從沒有忘記,她的人生目標就是成為富婆。


    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可以放手去準備趕赴京城的事宜了。


    首先就是要告訴許夫人和許明哲。


    許夫人和許明哲聽後,也讚成他們早點上京城。


    畢竟趕早不趕晚。


    再說了,京城文人薈萃,早點去了京城,對會試也有幫助。


    五天之後,在許府的門口,馬車緩緩的離開了。


    從決定離開到到真正離開,用了僅僅五天。


    許氏看著馬車上的四人,依依不舍,“七月,等到了京城,可別忘了娘,要記得給娘寫信啊。”


    許明哲則對著顧琛叮囑,“京城繁華,莫要亂花迷人眼。”


    林七月突然覺得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真好,重活一世能享受到父母的偏愛,她也不枉此生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縱使萬般不舍,馬車還是緩緩往前行駛。


    馬車裏早已堆滿了許氏為他們準備的糕點,肉幹,還有水果和一些衣物,就連他們最愛的香皂也不忘放上幾塊。


    馬車裏所有人對京城無比向往,除了暮羽。


    終於要……迴去了麽?


    京城雖然繁華,但比這裏少了些煙火氣,多了些枷鎖,沒有這裏自在。


    是無數學子向往的地方,也是無數人全力奔赴的地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個月後他們終於來到了京城。


    相比天水郡,京城的城門更加氣勢磅礴,讓人覺得有一種威嚴和壓迫感。


    數十名侍衛持著長槍威風凜凜地守在門口,檢查來往的百姓和車輛。


    相比天水郡,京城的侍衛檢查更為仔細,也更為嚴格,連馬車都要掀起來檢查幾遍才放行。


    就怕藏有什麽殺傷性大的物品,當然更怕的應該是傷到了京城的貴人吧。


    京城貴人遍地,關係網更是錯綜複雜,沒有哪一個好惹。


    侍衛對著他們一行仔細檢查,又看了看顧琛拿出來的文書,總算給他們放行了。


    而從進入京城的範圍開始,暮羽就一直躲在馬車的角落裏,盡量低著頭,生怕被什麽人認出來。


    時隔一年半,他又迴到了這裏。


    對於這座城池,他既覺得陌生又熟悉。


    “暮羽哥哥,你的手怎麽那麽冰啊?”樂瑤冷不丁地聲音響起。


    林七月趕緊伸過手摸了摸暮羽的手,“暮羽,你的手怎麽那麽冷?”


    暮羽的手就像一塊冰塊,似乎還冒著冷氣,她伸出手把了把脈,才鬆了一口氣。


    這孩子,脈象正常,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怎麽就那麽冷呢。


    顧琛聞言,拿出包袱裏的一件袍子蓋在了暮羽的身上。


    暮羽抬眸看了關心自己的眾人,內心逐漸恢複了平靜。


    這次他迴到京城,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有些哥哥和姐姐保護的普通少年。


    京城的這些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對,他現在是暮羽。


    等一行人踏進了城門,最先考慮的就是住宿問題了。


    縱然林七月賺了不少銀子,但對於京城的客棧價格還是十分驚訝。


    她以為住一晚最多也就是二兩銀子,畢竟之前在天水郡又遇上府試,一個晚上一兩銀子她都嫌貴,沒想到京城一個晚上就要五兩銀子。


    而且還是還不是上房,僅僅隻是普通的房間。


    她知道京城寸土寸金,但實在沒想到,在京城銀子那麽不經花啊。


    聽到價格的顧琛也有些大驚失色, 自從他過來了府試就在準備院試,抄書也很少抄了,基本上沒什麽收入。


    離開南豐縣前,許明哲塞給了他一個荷包袋子,少說也有幾十兩銀子,但他還是覺得能省則省。


    林七月就更肉疼了,畢竟她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而是靠她坑蒙拐騙給達官貴人治病得來的,不過現在她甚至覺得這客棧比她賣藥還要賺錢。


    小二看著眼前聽到五兩銀子一晚呆愣的眾人,臉上帶著居高臨下的漠然,“怎麽?嫌貴的?”


    “沒有銀子就趕緊滾,別耽誤客棧生意,瞧瞧你們,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窮酸味,一看就是小地方來的吧。”


    “鄉巴佬果然是鄉巴佬,哼,一群窮鬼,趕緊給老子滾!”


    沒有銀子住什麽客棧,跟乞丐住大街上算了。


    說完,將還在呆愣著的暮羽一把推在了地上,高昂著頭轉身離去。


    嗬,這就是自詡高人一等的京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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