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桂梅姐弟三人拿著包裹一路小跑出了鎮汽車站,仨人一路吃了些冷食,都沒顧上吃早餐。阿義眼尖,發現對麵有個包子鋪,於是秦桂梅買了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給每人發了兩個包子。兄弟倆餓得眼冒金星,找個角落坐下,抱著包子一頓狂啃。秦桂梅則站在店門口,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四處張望著。


    忽然,一輛拖拉機突突突地駛了過來,阿義一見,趕緊放下下包子,朝著駕駛員揮手:“玉英姐,我們在這兒呢——”


    駕駛拖拉機的正是阿義的堂姐祝玉英,平日裏,她負責給工廠運貨,所以是一名出色的拖拉機手。她給人的感覺與原主記憶裏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她的外貌依舊保持著秦桂梅上次見到時的模樣。仔細觀察,會發現她稍微高了一點,秦桂梅一眼就認出了她,迴憶起原主小時候經常過來玩,祝玉英也來接過她幾次。


    祝玉英個小精悍,頭發紮成一個馬尾,皮膚曬得有點黑,穿著洗得幹幹淨淨的粗布衣服。看到三人灰頭土臉的樣子,她趕緊停下車,跳下來,拿起秦桂梅身邊的包裹:“哎喲,桂梅,你怎麽這時候來了?一路辛苦啦!阿福、阿義,拿著東西,上車!”


    祝玉英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姑娘,她樸實能幹,和秦桂梅一起把包裹搬上拖拉機碼放在拖車上,三人坐穩後,拖拉機突突突地往村裏開去。


    祝玉英家是一座位於北方的普通民居,這座民居的建築風格充滿了地域特色。房屋的中間部分是寬敞的堂屋,堂屋裏擺著兩張桌子,吃飯的時候,各自占據一方。堂屋的兩側各設有三間房,這座房子裏住了兩戶人家,一邊是祝大海家,一邊是祝大山的家。


    這種布局在北方的民居中尤為常見,它充分展示了我國北方民居文化底蘊。祝大海家和祝大山家共處一堂的格局中,他們各自擁有獨立的生活空間,既能保持各自的隱私,又能方便地在關鍵時刻互相照應。


    祝玉英帶著三人進了屋,一個四五歲十歲的女人聽見聲音,從堂屋走出,看著祝玉英,焦急地問:“阿英,你咋這時候迴來了?廠裏到底出了啥事?你叔和你嬸子怎麽樣了?”她滿臉的擔憂,一隻手抻著腰,一隻手捂著肚子。


    話音剛落,秦桂梅她們也走了進來,她認得問話的女人正是祝玉英的母親莊秀華,便笑著說道:“嬸,我是桂梅,玉英姐剛去接了我們迴來。”


    莊秀華一眼就認出了秦桂梅,臉色蒼白地走過來,問道:“是桂梅啊,你怎麽來了?你姑說過兩天忙完就去接阿福阿義,咋能麻煩你把他們送迴來呢?”


    “沒事,我正好放寒假,嬸,我問你,我姑,姑父到底咋了?這段時間我都很擔心,就直接過來了。”秦桂梅將包裹放下,問道。


    阿福和阿義一聽,也湊了過來。祝玉英一邊放下行李,一邊搖搖頭:“桂梅,媽,你們別擔心,這事我們還真幫不上什麽忙。”


    “你給我老實說,到底咋迴事?”莊秀華一巴掌拍在祝玉英肩膀上,疼得祝玉英嗷了一嗓子,跳得離她娘幾步遠,“還不是那劉大柱,一天到晚啥正事不幹,盡知道拖後腿,阿媽,你倒是讓客人坐下來啊。”


    “哦,對對,桂梅,你可是有兩年的時間沒來了,你姑可是想你想得緊,前幾天她去城裏,都沒見著你。來,快坐下,我去給你們泡一碗糖水。”


    泡糖水可是漁城的一種風俗,就是炒好的米花加上糖,用來招待客人,既能解渴又能填肚子。


    秦桂梅看著莊秀華捂著肚子艱難地走動,趕緊過去扶著她:“嬸子,你坐下,別忙活了,我們剛才在鎮上已經吃了東西,不餓。”


    “伯娘,我也不餓,我阿爸阿媽到底怎麽了?”阿義跟著過來,有樣學樣地扶著伯娘。


    祝玉英放下包裹說:“阿媽,你們先坐,我去給桂梅他們泡糖水。阿義呀,小孩子別瞎操心,不然長大可別怨我沒提醒你,小心長不高!”


    “姐,你又來這套,我才不會長不高呢,算了,我還是幫你吧。”阿義顛顛地跟在祝玉英身後往廚房走去。


    莊秀華對秦桂梅說:“桂梅,你先坐一會兒,阿福,我們去菜地裏摘點菜。”


    秦桂梅知道阻止不了莊秀華,農村的習俗,家裏來了客人,總要煮點好吃的。莊秀華的身體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等姑姑的事情解決了再好好問問。


    沒一會兒,祝玉英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花糖水出來了,她把糖水放在桌上,對秦桂梅說:“喝口水,坐了這麽久的車,累了吧?”


    秦桂梅坐下來,端起碗看到阿義看著自己,笑著遞給他:“渴了吧?你先喝,玉英姐,我姑姑和姑父他們到底怎麽了?”


    阿義糾結了一會兒,捧著碗喝了幾口,又遞給秦桂梅,安靜地在旁邊聽著。


    “這事說起來就話長了,”祝玉英歎口氣說:“那個劉大柱是公社裏指派的廠長,平時啥也不懂,就會在廠裏指手畫腳,吹牛倒是吹得震天響。大海叔不是農機加工廠的副廠長嗎?大海叔想做出點成績,那個劉大柱仗著是廠長,動不動就拿出這文件那指令來搗亂。”


    “以前公社裏還有計劃有任務,廠裏的工資還能發出來。現在外麵都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公社裏的任務越來越少,廠子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大海叔和劉大柱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這次廠裏的事情更是鬧得不可開交。”祝玉英抿了抿嘴唇,繼續說道。


    秦桂梅眉毛一挑,問道:“那他們到底怎麽了?”


    祝玉英搖搖頭,深沉地說:“劉大柱這次可是玩大了,他要把我們好不容易磨好的刀片,今天就要以廢品價給處理掉。”


    說完,祝玉英又氣憤地補充:“那個劉大柱真是太過分了!以前他把負責處理材料的季師傅給踢走,現在我們刀片也處理不了。明明那些刀片稍作處理就能賺大錢,大海叔為了保護大家的利益,特意趕去廠裏阻止刀片被低價處理。放心吧,大海叔的身板硬朗著呢,不會吃虧。嬸娘可能是擔心才趕過去的。”


    秦桂梅聽後,眉毛挑得更高了,問:“玉英姐,你們那個農機加工廠,現在到底算是誰的?”


    “當然是公社的啦。”祝玉英毫不猶豫地迴答。


    “那私人可以接手嗎?”秦桂梅端起糖水,輕抿了一口,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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