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對視之中流逝。


    應該及時迴答。


    謊言應該當作真話,像不經意一樣吐露。


    不要刻意看著別人的眼睛,也不該刻意避開,這樣才更可信。


    還有很多……她教過的。


    可溫奢玉看著她的眼睛,許久沒有說出話。


    “怎麽了?這個問題不好迴答嗎?”


    月遙好整以暇,仿佛在靜待他的答案。


    那些本來就一直在撕裂身軀的傷口,仿佛在此刻才將積攢的痛感傾倒。


    溫奢玉覺得很疼。


    比以往任何一次壓製封印都疼,比最初被溫雅將妖魂剝離更疼。


    他開口想要迴答,卻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朝她倒去。


    月遙下意識接住他。


    他那一身被鮮血浸透的衣物摸上去全是黏膩的鮮血,把月遙的手都染紅了。


    月遙隻聽到他暈倒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叫她:“皎皎……”


    皎皎……別討厭我。


    曾經溫奢玉沒有說過謊。


    他不需要說謊,也沒有什麽值得他說謊。


    但是她依然把名為“冷臉美人說謊小技巧”的東西傳授給溫奢玉,並誇耀自己的大方,且理直氣壯地以此要求溫奢玉再次把身體借給她去吃東西。


    溫奢玉知道自己騙不過她。


    可溫奢玉同樣不想,也不敢告訴她。


    那是他的秘密。


    那隻能是他的秘密。


    秘密,應該與時間、與過往的一切,一起被埋葬。


    就像曾經溫雅用來囚禁付殘雲的那間密室。


    就像曾經溫奢玉用來囚禁她的那間“金屋”。


    “秘密”,最好能隨著溫家那兩座建築一起消失,除了他,再無人知曉。


    ……


    “你說過你想要住在靈石搭建的房屋裏,躺在用金子打造的床上,踩在世上最昂貴的玉石鋪就的地麵上……”


    白衣的少年站在月遙麵前,說著月遙自己都不記得什麽時候說過的那些東西。


    他問:“我做到了,你為什麽不能留下?”


    “誰口嗨的時候知道這種狗屁願望也會實現啊?你別太離譜溫小玉!”


    她氣笑了,“我還說我發達了以後要一夜點一百八十個男模,咋了我難道真的行嗎?就算我心裏行,但我的腎也不行!”


    “口嗨爽就爽在說一個完全不可能實現的東西,要真有一百八十個男模出現在我麵前我就要報警了!”


    溫奢玉抿著唇沒有言語,隻是注視著她。


    那種眼神,月遙曾以為是記恨,亦或是如林中野獸對敵人一樣的敵視。


    最初的幾日,她全當是玩鬧,雖然最初有些惱火,卻也並未如何在意。


    可是在溫奢玉一次又一次用那種眼神看著她,也從未有絲毫放人的打算後,她才明白——壞了,自己碰見真病嬌了!


    天殺的!真的是囚禁梗!


    太罪惡了,也太刺激了。


    但她一直把溫奢玉當成小孩逗,淫穢色情不了一點,這個刺激也實在受不了一點。


    終於到第五日,月遙躺在那張金子打造的,鑲嵌無數寶石的超大超奢華大床上,覺得躺屍和鹹魚時間已經該結束了。


    溫奢玉那時候打不過她。


    尤其是在月遙發覺自己竟然被中二小朋友擺了一道並囚禁後,她最初幾天下手特別狠。


    偏偏溫奢玉跟受虐狂一樣,天天被揍,還要天天來找她。


    那天,在溫奢玉例行來給她送飯時,她吃完飯又把溫奢玉揍了一頓。


    地上憑空生長出來的藤蔓困住了他的手腳,將他束縛在桌邊。


    月遙俯身,伸出手輕佻又囂張地拍了拍他的臉,“我說你,實在不行咱倆睡一覺算了,之後你放我走,如何?”


    溫奢玉又用那種眼神看著她。


    “怎麽,親我的意思不就是饞我身子?雖然我不太懂你明明那麽好看,應該搞水仙才對,怎麽會想睡我……但是反正也無所謂了。”


    月遙不甚在意,她用手掐著溫奢玉的臉,笑著問:“你覺得如何,小玉哥哥?”


    她用著以往逗溫奢玉時最愛用的稱唿,卻露出她從未對溫奢玉露出那種笑。


    和她以往每一次笑都不一樣,帶著溫奢玉從未見過的風情。


    溫奢玉不喜歡這種笑。


    見溫奢玉沒有迴答,她又故意湊近,在與溫奢玉對視的時候,低下頭在他唇上落下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她沒有就此離開。


    唿吸仿佛都落在溫奢玉的臉上,也是暖的。


    但她始終看著溫奢玉,那雙眼眸中沒有溫度。


    身上那些束縛著溫奢玉的藤蔓被她操縱著退去。


    她低頭,柔軟的發絲落在溫奢玉的頸側。


    那個吻逐漸從溫奢玉的唇畔落到他下頜,月遙又俯身,似乎想要親吻他的脖頸。


    溫奢玉忽然一把推開她。


    他惡狠狠地看著月遙,有那麽一瞬間,月遙幾乎以為他像野獸會撲上來撕咬,他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在生氣在惱火。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真的非常美麗,此刻似乎因為惱怒,眼尾都是豔紅的色澤。


    月遙朝他笑,身體擺出戰鬥的姿態。


    “小狗狗又要咬我了嗎?打一架再睡也不是不行哦?你的愛好還挺變態的。”


    溫奢玉沒有說話,隻是與她對視許久,冷著臉離開了。


    但是,離開了卻沒完全離開。


    他依舊生氣,但每天還是會按時給月遙送飯,哪怕月遙其實並不依靠食物而活命。


    此外,也會時不時帶來這樣那樣的珍貴寶物,一切如舊。


    隻是每次來都是冷著臉,非常有骨氣地不主動與月遙說一句話,月遙與他說話他也不理。


    月遙親切地稱之為:冷臉囚禁第一人。


    在之後某天,溫奢玉照例冷臉送飯。


    月遙上去伸著胳膊摟他,“哎呀,今天要來親我了嗎?親完可以放人嗎?”


    溫奢玉把她推開,也不說話,也不看她。


    月遙一臉遺憾:“哦不放啊,好吧,小玉哥哥你真的很裝。”


    “真不放啊?”


    “真的真的不想放了我嗎?”


    溫奢玉無視她,想要離開。


    但是月遙繞到他麵前擋住他的去路。


    與此同時,室內的門窗都被藤蔓封死。


    她歪著頭看向溫奢玉,笑意吟吟。


    “要不你開個價?小玉哥哥,你想要我給你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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