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向月遙,在喧囂嘈雜的蒔花館內,月遙有一瞬間仿佛聽不到聲音。


    月遙見過很多美人,但是從來沒有這麽失神。


    身形挺拔,高大俊秀,一身白衣更是如出水芙蓉,哪怕不言不語,在這蒔花館裏也顯得遺世獨立。


    但是修仙界的絕世美人太多了,多到不稀罕。


    比起他那張臉,更奪目的是他的那雙眼睛。


    蒔花館內燈火如晝,照亮了那雙眼眸,琥珀色的,像蜜糖一樣。


    本該如這燈火一樣溫暖的顏色,偏偏他雙眼中沒有絲毫情緒,仿佛浮世萬千都無法映入他眼底。


    真的非常、非常美麗的一雙眼睛。


    這樣美的眼睛,誰看了都會想據為己有。


    譬如月遙,她想要把那雙眼睛挖下來。


    身側有人低著頭走過,不小心撞了月遙一下,他小聲道了句歉便又腳步匆匆地走了。


    月遙被這一撞迴過神來,也沒在意。


    倒是因為自己剛剛心裏的想法而略感歉意。


    身為人渣,我很抱歉。


    抱歉一秒之後,她迴過神,朝眼前的白衣美人笑了笑,“不知美人從何處來,又欲往何處去?”


    那個美人沒有動作,隻是靜靜站在幾步之外,垂著眼眸看著月遙。


    他身後遠遠傳來一群人唿喊的聲音。


    “沉雪公子!”


    “沉雪公子別跑了!今夜可有許多客人等著見你!”


    “公子,你快迴來!”


    月遙聽到了,也記起了這個名字。


    沉雪公子,就是那位本該今夜在飛鳶台露麵的新花魁。


    怪不得剛才她在飛鳶台閑逛沒看到人,原來是落跑美人。


    好土的梗,好美的花魁。


    月遙直接微笑比心:“hi,美人。”


    她歎了口氣,十分感慨:“哎呀呀,這救風塵的戲碼也是輪到我了。”


    “不如沉雪公子與我走吧?在下雖說一窮二白,卻也常年被各界義士追殺,沒有收入卻也小有負債。跟了我一定可以三天餓九頓!享受每天逃跑的快樂!”


    “公子覺得如何?”


    她笑著伸出一隻手,像是邀請,又仿佛調戲,浪蕩輕佻,“不知今夜可有幸與美人共度?”


    白衣美人沒說話。


    月遙也不惱,她隻是意思意思問一句而已。


    這個美人花魁,她今天——搶定了!


    身後前來追趕的人很多,顯然這個花魁是蒔花館很看重的人。也可以理解,畢竟美成這樣。


    月遙上前一步,想要拽著人跑路。


    誰知原本安靜得像個木偶的美人忽然有了動作。


    漆黑的長劍驟然出現在二人之間,月遙眼神銳利,身形敏捷,迅速躲了過去。


    那把劍沒有停止,繼續攻擊。


    月遙也拿出劍抵擋。


    打鬥的聲響引起蒔花館內眾人的注意,不少人都開始躲避。


    月遙依然從容:“美人若是不喜歡強搶,我也可以花錢贖你啊,我撿垃圾養你!如何,與我走嗎?”


    他沒說話,隻是手中的攻擊愈發狠厲。


    與他那種高嶺之花的模樣不太像,招招都是要命的架勢。


    “在這裏打壞了我是真的賠不起,美人,我們去外麵打吧,就當為我省些錢。”


    月遙笑嘻嘻地一劍過去,劍氣磅礴,將他逼到了外麵。


    兩人在蒔花館外打了許久,打著打著月遙就覺得不對勁了。


    蒔花館的人也沒有上前阻攔,那些追趕沉雪公子的也不知去了哪裏。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白衣美人能和她打得有來有迴,真要跑早就跑了,又怎會……


    思緒輾轉,月遙腳下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


    月遙直覺不對,但是卻已經晚了。


    無邊的風雪凜冽刺骨,腳下的地麵在一瞬間被冰封,數不清的冰劍帶著震徹天地的氣勢,仿佛要將此地徹底毀滅。


    “我……去。”


    月遙先是震驚,而後竟然慢慢笑了。


    “厲害,真是厲害。”


    她一抬頭,就見那白衣美人在半空中垂眸,仿佛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的神。


    風雪從他身側繞過,他的青絲與衣袂被風揚起。


    美得月遙有點想死。


    月遙熱血沸騰,此刻不但想要他那雙眼,還想要他這個人。


    她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還不忘給美人比了個心,“美人,不如這樣,若我贏了你,你便與我走?”


    “如何?”


    她揮劍,斬斷了麵前的冰刃。她的身影忽然消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衣美人身後。


    隻是還未待出招便被他察覺,又與他糾纏了許久。


    “美人,你的劍法也很美,不如這樣,與我走,我再無償教你一些失傳許久的劍法?”


    美人很是冷淡,不但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招式也是兇狠異常。


    說實話,自從她離開靈寶宗被追殺以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強敵。


    她一時之間來了興趣,開始出言不遜,試圖讓這個美人多陪她打一會兒。


    “美人,我說你不會也是仙門派來追殺我的吧?”


    “你哪個宗門的?姓甚名誰?可有婚配?”


    “幹打架多沒意思,不如你來當我的男寵?妖王男寵,說出去也是很有排麵的呀。”


    “現在加入望月宮即可獲得專屬稱號妖王摯愛,還可獲得我床榻的一半。”


    在她一通嘴炮攻擊之下,果然對麵的人看她的眼神比這風雪都更凜冽。


    蒔花館形形色色的人,消息最是靈通。


    有人認出了月遙,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有那些追殺她的人聚集,隻是不知為何他們並不上前。


    月遙今天剛遇到一個能和她打一架的美人,正稀罕著,不想陪他們玩小孩子過家家的打鬥。


    美人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改日再找這個美人來玩。


    月遙忽然用力,擊開那把漆黑的劍,片刻便已經跑到幾丈外。


    她笑著告別:“美人,後會有期~”


    隻是沒想到那個白衣美人倒是格外有毅力,緊跟著她,怎麽甩都甩不掉。


    於是就變成了一邊跑一邊打。


    刺激是真刺激,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累。


    月遙快累成狗了。


    天殺的他追月遙追了幾百裏!追了整整三天三夜!!!


    月遙一路上打累了跑,跑累了打,就沒歇息過。


    這輩子沒被人這麽追過!


    一般別人根本追不上她,隻有她遛著別人玩,這還是第一次搞得她自己這麽狼狽。


    月遙開始大喘氣,抬手示意,“停停停!唿……美人我真是……唿……服氣了,你真的和我有仇啊?”


    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


    月遙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絕對不認識他。


    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惹上了這號人物,“難道就因為出言調戲你兩句,你就這麽生氣?那要不你調戲迴來吧?”


    他沒說話,隻是繼續揮劍。


    “淦!”


    月遙逐漸變成了一邊罵一邊跑。


    這一架打了整整五天,打到月遙覺得自己這輩子不想再打架。


    好在月遙最後是找著機會把他甩掉了。


    等到月遙偷偷跑迴妖族,準備暗戳戳查查這個白衣美人到底是誰的時候,忽然發現不用查了。


    因為二人的恩怨已經被“知情人士”整理並口口相傳。


    那個恩怨的全名叫——


    《震驚!妖王酒後調戲,仙尊怒而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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