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寰微微一愣,還未聽懂,便從月遙的笑意裏察覺到不對。


    下一刻,一塊石頭不知從何處蹦過來,正打在杜寰眉心。


    杜寰隻覺得眉心一陣劇痛,而後便倒在地上。


    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把劍穿透左肩。


    正要哀嚎,又被一腳踢在咽喉。


    口鼻也仿佛被堵住,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響。


    “現在,姐姐迴答你剛才的問題。”


    月遙的足尖碾著他的脖頸,溫柔地微笑著:“姐姐當然喜歡,畢竟我們做鬼的都喜歡——死人。”


    “準備好當一個死人了嗎,寶貝兒?”


    他當然沒有迴答的機會。


    月遙隨手用法術清理了地上的一片狼藉,身心愉悅地哼著歌,用劍挑著杜寰走了。


    迴到連翹居住的破敗小院。


    “砰——”


    杜寰被她隨手撂在地上。


    月遙:“嗯?人家滿載而歸,歡唿何在?簇擁何在!”


    一扭頭,正看見滿屋子亂跳的連翹,以及追趕連翹的銀狼。


    好玄幻的場景。


    月遙揉眼細看,發現不是連翹在滿屋亂跳,是一團毛球揪著她的衣服,帶著她滿屋亂跳。


    她咬牙,上去把人接住,然後把毛球抓手心裏揉捏。


    杳杳吱哇亂叫:“壞男人!壞女人!”


    月遙陰惻惻道:“你再欺負小朋友試試看呢?信不信娘親把你的毛揪禿,讓你再也無法見人!”


    她把毛球扔給銀狼,轉而看向連翹,殷切地給她拍拍灰。


    “咳咳,翹翹啊,沒受傷吧?”


    連翹安安靜靜地搖頭。


    那隻狼大約是顧及她,時不時用身子接住,她倒是沒受什麽傷。


    月遙心虛地偷偷把她頭上掛著的枯葉揪掉了,又給她整理了頭發。


    “害,小孩子不懂事,你別生氣……”


    月遙扭頭招唿銀狼,一臉冷漠道:“狼兄,打扁。”


    銀狼嚎叫一聲應答,而後一爪子把毛球拍成片了。


    毛球很快恢複,月遙又拿縛仙索捆住它。


    杳杳被吊在半空中,還在輸出:“壞女人!杳杳要吃掉你!”


    月遙啪嘰一下把它又捏扁了。


    “來,翹翹,甩著玩吧。”


    連翹:“……”


    連翹接了過來,卻沒有甩,隻是看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


    她問月遙:“你要殺他嗎?”


    “啊?很奇怪嗎?”


    月遙無辜地眨眼:“我都偷偷去杜家庫房進貨了,偷偷殺個杜家人也很合理吧?”


    “我以為你……”


    “以為人家不會殺人?哎呦寶貝,你是不是也誤以為我是什麽好東西啦?人家曾經也是殺人如麻的啦,雖然現在修身養性脾氣好,但是也不要誤會人家呀~”


    連翹沒有說話。


    月遙自顧自地走到牆邊,發現杜寰沒動靜。


    哦,差點忘了她剛才把杜寰口鼻都堵住了,可能憋氣憋暈了。


    月遙一腳踢在他心口。


    杜寰狠狠喘了口氣,劇烈地咳嗽。


    他剛想大罵,卻又看到月遙手上滴血的劍,嚇得求饒。


    “姐姐,有話好好說,是我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不敢了……”


    “求饒這麽快?真沒意思。”


    “都是我的錯,我……”


    月遙踢了他一腳:“錯哪了?”


    “我,我錯在不該對姐姐不敬,我向姐姐賠禮道歉,我磕頭,我……”


    “還有呢?”


    “沒,沒有了?我真的不知道……”


    月遙輕笑,把銀狼叫過來,“你確定沒有了?”


    銀狼一掌拍碎了杜寰的腳,而後逐漸從他的腿往上拍。


    血肉骨頭被拍扁混合,血糊糊的。


    杜寰叫得淒慘,然後一邊鬼哭狼嚎一邊把自己幹的事都抖落出來,連七歲尿褲子都說了。


    欺侮杜家的婢女,強占無權無勢的小修士,給杜鴻泰戴綠帽,甚至和杜鴻泰的女兒有關係。


    連月遙都要感歎一句:杜家不大,創造神話。


    “知道錯了?”


    杜寰哭得涕泗縱橫:“知道了!我知道錯了!”


    她招唿連翹,“來,翹翹你說,他錯哪兒了?”


    連翹搖搖頭:“為人主,不會有錯。”


    “哦,這樣啊。”


    月遙笑了笑,又問,“那你與半夏又錯哪兒了?”


    連翹抿了抿唇,“為人仆,對錯由主人定。”


    月遙笑了,“時也,運也,命也。”


    連翹重複著這一句,竟然笑了。


    那種笑意隻讓人覺得蒼涼。


    月遙搓了搓她的臉,“小孩子還是不要這樣笑了,建議像我學一學反派的桀桀怪笑。”


    她轉身走到杜寰身邊,陰森森地笑。


    “桀桀桀,落到我手裏,你算是撞上刺蝟了!看我紮不紮你就完事了!”


    她雙手中驟然出現數不清的長針,足足有手掌的長度,每一根都閃爍著寒光。


    杜寰嚇得一下子暈了過去。


    月遙撇嘴,把針都紮他臉上了,“嘖,真無聊,不經嚇。”


    她走到連翹麵前,問道:“你想殺他嗎?”


    連翹抿著唇。


    許久才開口:“想。”


    “那麽現在,時來運轉,他的命歸你處置,很合理吧?”


    月遙笑著自問自答:“合理得不得了。”


    她拿出一柄匕首,塞到連翹手裏。


    又拉著她的手,來到杜寰麵前。


    “看見這裏了嗎?這是人的脖子,從這裏刺進去,避開骨頭,然後割斷這裏,他就會死哦。”


    連翹的手有些顫抖。


    匕首的冰涼仿佛要從掌心一路傳到心髒,但是卻有一雙溫暖的手包裹著她的手。


    連翹記住了她剛剛描畫的路徑。


    她將匕首刺進去。


    像在切割豬肉一樣。


    他也是畜生。


    連翹咬著牙,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她用力割斷了杜寰的脖頸。


    好半晌,她跌坐在地上,像是失神。


    可眼睛上那塊布條卻被眼淚浸濕,有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來。


    “我的姐姐……是被他害死的。”


    “他欺侮姐姐,姐姐沒有說出來,其實說出來好像也沒有用……”


    她們隻是奴仆,命賤如草芥。


    “她後來一直憂慮,然後生病了,後來被五小姐尋了由頭打死。”


    “我的姐姐已經死了……”


    連翹仰頭看著月遙,“是不是?”


    像是在問月遙,又仿佛不是。


    月遙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你這麽聰明的人,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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