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迴來後,止住笑意的同學們,視線落下兩人身上時,嘴角還是忍不住上翹,被調笑的眼神集火的兩人,倒也沒有像先前一樣崩潰,反而昂首挺胸,主打一個破罐子破摔


    台上的葉老師見狀,拍手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講台上,接著給同學們講述自己的忠告


    “第三條,等你們到了大三,可以參加學生會主席的競選,但是競選的人數最好不要超過三個人”


    “為什麽,難道不應該人數越多,晉級的機會越多,成功的概率越大嗎?”


    按照正常的邏輯,這種有榮譽的事情,班主任都是希望班級同學踴躍報名,而且人海戰術雖然老套,但是實用啊,所以,葉老師這話大家都不太明白


    麵對底下同學們的竊竊私語,葉老師並沒有解釋,高聲喊道:“這是我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即便我明年還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其實也無權幹涉”


    “我隻是出於對同學之間的感情,在這提醒你們一下”


    葉老師最後的那句話,像是別有深意,競選學生會主席,出於同學之間的感情,這兩個因素結合在一起,不由得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看的情景


    可能是為了往後競選公平,葉老師打斷了底下同學們的討論和聯想,身位稍稍向右移動,語重心長道:“第四條,這一條主要是說給女生們聽的”


    “也許你們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遇到一個比自己年長很多的異性,並且不可遏製的對他產生了好感,這件事很正常,也許是他會是你的禍,也許會是你的福,不管結果如何,務必愛護好自己”


    四位女生眼神堅定,腦海浮現出葉老師在辦公室給她們提出的建議,衝著葉老師點點頭,齊聲道:“我們知道了,謝謝老師”


    對此,葉老師也稍稍安心了些,畢竟他們班的女生都很聰明,男生都很護短,未來終究由她們決定的,他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了


    “第五條,等你們到大三或者大四的時候,受到周圍環境因素影響,你們一定會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實習,去不同的單位實習,積累經驗”


    “這件事,出發點是好的,提前見識社會,你們畢業以後也不至於沒有方向,但是,從我個人角度而言,大學時光錯過就再也沒有辦法挽迴


    “但是工作的時間以後有的是,所以,平衡好你們的時間,珍惜大學相處的時光,畢業以後,就很少有機會在相聚了”


    這一條是說給各方麵都不突出的學生聽的,攝影專業憑實力吃飯,他們這個班能人很多,出去實習嶄露頭角被人看重也不是沒有可能


    相比之下那些相對平庸的學生或許很難就業,所以,這些能人同班同學就是他們的人脈,在校時間打好關係,未來或許能幫到自己


    此刻,葉老師視野裏隻剩下那些平時沉默寡言的同學,他們很少在課上發言,也很少表現自己,成績和技術都沒有什麽亮點


    掛著同班同學的名號出現教室裏,一起上課,下了課不是宿舍就是食堂,可能到學期末跟那撥優秀的人都說不上幾句話,畢業的時候照張集體照,一兩年後被徹底遺忘


    再團結的班級,也會有小團體,不是排擠其他人加入,而是真的融不進去,盡管老師會因為優秀的學生臉上增光,可這些普通的學生也跟他有著一年半的師生情誼


    所以,葉老師為那些普通的孩子,留下一個助力,隻希望他們能明白,未來都能有一個好的前程


    最後看了一眼平時低調的同學,葉老師繼續講起了第六條的內容


    “第六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想告訴你們,未來其實並不美好,也許還會越來越不美好,你們以後都會遇到挫折,受到打擊,遭遇苦難”


    “這些或許是難以逾越的,也有可能是無法逾越的,你們會哀歎命運的不公,也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甚至會產生一些極端的想法,會覺得到底是眾生皆苦,還是,你是眾生中,最苦的那個...”


    “作為你們的老師,我很慚愧,因為我既不知道避免的辦法,也不知道解決途徑,但是,如果這些苦難最終無法避免,接受它,一切都會過去的”


    “第七條”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最後一條,大家舍不得葉老師,可葉老師又何嚐舍得大家,隻可惜,有些事情不能按照理想的角度去發展


    意識到,已經是最後一條的葉老師,頓了頓,勉強扯出一點笑容,沉聲道:“我今天...講話的語速是不是有點快啊,這麽快....就到最後一條了”


    “第七條,我希望你們.....”


    “好好做人!!!”


    望著底下這群可愛的孩子們,葉老師皺起的眉心慢慢歸於平整,嘴角掛著滿足且欣慰的笑容,視線在每個人臉上都停頓片刻,細聲道:“好好做人”


    接著,葉老師走下講台,放下老師的身份,以朋友的身份融入進去,這邊吃著火鍋跟男生們打麻將,那邊跟女生紮辮子塗指甲,不求其他隻求快樂


    宿醉過後,同學們一個個七仰八叉倒在課桌椅子上,醒來的葉老師從包裏拿出一罐蜂蜜輕輕放在講台上,最後看了一眼底下的學生,拎著行李箱準備悄悄離開時,被一道聲音叫住


    “就這麽走啦,不打聲招唿嗎?”


    聽著熟悉的聲音,葉老師停下腳步,轉身淺笑道:“不都打了一晚上招唿了嗎?”


    靠在椅子的路橋川,眼中帶著敬意和感謝,注視著葉老師,輕聲道:“宿醉醒來,的確感受不到太大的離別愁苦”


    “我們當年畢業散夥,就是這麽幹的”,說完,指著講台上的蜂蜜,囑咐道:“記得給大家衝一下蜂蜜水,解酒的”


    離別的愁緒,一下子染紅了路橋川的眼眶,仰頭深唿吸幾下,沉聲道:“葉老師,這一年半,承蒙照顧,臨別之際,我有一詩相贈,人生無別離,誰知...恩愛重”


    分別的情緒如同一把鋸子不斷折磨著葉老師的神經,抑住鼻頭的酸澀,細聲道:“還行,能承受的住,謝謝,其實我昨晚想說的第七條不是好好做人,而是...”


    不等葉老師說完,路橋川搶答道:“不要讓這個班散掉”


    “好孩子”


    對上路橋川認真堅定的眼神,葉老師心中最後一塊石頭終是落了地,轉身沒走幾步,迴頭期盼的眼神望向路橋川,低聲問道:“川啊,你覺得我是一個好老師嗎”


    最後一道線繃斷的路橋川,捂嘴低下頭,眼中積蓄的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流,往昔片段不斷在腦中重複,葉老師的聲音不停迴響,不停牽動著他早已斷線的神經,顫抖著高舉起右手,為心中最好的班主任豎起大拇指


    注視著眼前的肯定,葉老師的視線瞬間被水霧覆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滿足的點點頭,轉身離開的一瞬,其他同學的大拇指齊齊舉起


    這一刻,斷線的淚珠順著手指流到指尖,滴落到地板上,哽咽道:“都別抬頭啊,說好的,別讓我看到你們的眼淚”


    ”現在補一下第八條,好好做人,走了“


    說完,拎著行李直直衝出教室,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是最後卻清晰的看到了每一位同學的肯定


    同學們為有他這樣的班主任感到驕傲,他也為能成為這班同學的班主任感到自豪


    淚水是分別的伴生品,笑容是重逢的隨行物,葉老師,我們等您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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