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一體的悶響逐漸轉變為雜亂的的馬蹄聲;女人湊到窗戶邊聽了半晌,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什麽東傀?分明是自己人。”黑暗中,女人鄙視的斜了男人一眼。“要是東傀打進來了、怎麽可能除了馬蹄聲什麽動靜都沒有?


    瞧你那畏縮的慫樣...別抖了!”


    ............


    千匹戰馬飛馳而去,驚醒了許多夢中人;心大的重新陷入夢鄉,膽子小的、則是一夜無眠。


    天邊微微泛出魚肚白,公雞邁著高傲的步子打著鳴,像是要將嗓子扯破似的。


    擔驚受怕了一整夜、終於熬到天亮的人家、派出了家中的頂梁柱,在村子裏相互打探著消息。


    “吼!那氣勢...肯定是戰馬!”


    “二嬸子,你親眼瞧見了?”


    “那倒沒...但是那不是戰馬還能是什麽?轟轟隆隆,活像打雷,離得近了地都跟著抖!


    哎呦呦,你們是不知道,昨夜我的心撲騰成了什麽樣。那口子,你說是不?”


    被稱為“二嬸子”的女人說著,戳了戳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可不嘛!”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了“二嬸子”一眼,把話接了下去。“哐哐哐哐的。


    剛兒王三那家夥來,說是自己昨夜扒著門縫,親眼瞧見了好些騎著馬的軍爺。


    別看他這人愛吹牛,但他膽子也是真的大;那聲那般大,王三又那般篤定自己看見了軍爺,這事兒多半是真的。”


    “去去去!”


    二嬸子推搡著她家那口子,激動地一說話、就唾沫星子亂飛:“多半什麽多半,這事兒保準是真的!


    他這人一張嘴,就是什麽多半、可能......你們別聽他胡說!昨夜那動靜,指定是東關那些軍爺來了!


    而且那路上還留著馬蹄印呢,肯定沒得跑!”


    ............


    不明所以的村民們猜不出東關軍途徑此處的緣由,隻道是“天機不可泄露、軍爺行事自有自己的打算”。


    在縣城等地落腳的商賈們、沒有聽到夜裏的響動,隻是在一大清早、猝不及防地收到了秦懷被抓的消息。


    “秦老爺被抓了?!”


    手裏的半截油條“啪嗒”一聲掉進了豆漿裏,常年在東關販酒的宋堪賢、猛然感覺自己的右眼皮跳了起來。


    “有個什麽緣由嗎?怎麽好端端的把人給抓了?!”


    探聽消息的小廝猶豫著,沒有立刻迴話。


    看著小廝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宋堪賢頓時有些氣急:“說呀!支支吾吾,你要急死我!?”


    “哎呀,這也不是我不想說,隻是這事兒實在是撲朔迷離。”被宋堪賢這麽一催,小廝也急了。


    “昨兒晚上夜半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陸將軍不知道突然從哪兒冒了出來,扣了......”


    “等等,陸將軍?”宋堪賢驟然打斷了小廝的話,“陸將軍冒出來?


    陸將軍身為一品大將軍,怎麽可能親自來管咱們這些商人的事兒?!”


    小廝聽他說“大將軍”,便知自家主子這是誤會了。


    小廝連忙搖了搖頭,揮舞著雙手一邊比劃、一邊解釋:“不是不是!主子你誤會了。


    不是陸大將軍,陸將軍指的是陸大將軍的小兒子、陸衡之。”


    “陸衡之?”宋堪賢嘟囔著,依稀記得有這麽個人。


    “對,是他。”小廝答著,觀察著主子的神色,沒敢擅自把剛才的話接下去。


    宋堪賢右手拿著勺子撈了撈剛才掉進豆漿裏的半截油條,左手衝著小廝擺了擺,說道:“繼續。”


    “陸將軍帶人扣了秦老爺的貨,秦老爺得了信兒,連夜趕了過去。


    小的打聽了半天,沒打聽到細節;不過有一點,應該可以確定——秦老爺是為了貨的事出言不遜,冒犯了陸將軍,所以才被抓了。”


    宋堪賢撈起泡的發軟的油條咬了一口,忽然鎮靜了許多:“為何扣貨?可有緣由?”


    小廝默了默,說道:“......沒有。起碼到現在為止,小的還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扣貨的緣由。”


    “人數呢?”宋堪賢看著碗裏已然恢複平靜的豆漿,慢悠悠地問道:“陸將軍帶了多少人?”


    “這...畢竟也沒親眼看過,小的實在說不準...反正說是聲勢浩大,人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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