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安分守己,我或許還能饒你一命。”漆淩蹲下身與漆源對視著,神色之中竟是帶上了些許惋惜。


    “安分守己?”漆源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可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這好名聲還真是讓你漆淩給占全了!!


    合著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狡詐惡毒!跟你漆淩沒有一絲關係!!”


    一把扯開絆腳的裙擺,漆源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為什麽要貪戀權勢?我為什麽要沾染那汙濁的血水?!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仰頭望著那無比開闊的藍天,漆源扯著嘴角、笑得勉強。


    “若不是為了生存,又有誰想爾虞我詐的活上一輩子!?如果不是沒有孩子!我又怎麽會對那些女人動手?!


    旁人都說是我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但是漆淩!你應該最清楚我究竟為什麽沒有孩子!!


    你說那些女人無辜,那我就不無辜了嗎!我嫁給你,於你而言是如虎添翼,但對我來說呢?!


    漆族動亂!大廈將傾!!嫁給你!對我來說就隻是為了保命而已!!


    你說我貪戀權勢?那我問你,我漆源!可曾插手政事?!!


    你將我逼著絕地!卻還要我將活命的機會讓給你招惹迴來的賤人!你怎麽這麽自私啊!!!


    女人也好、孩子也好!你漆淩若是真的為她們著想!又怎麽會有我下手的機會?!


    利用我除掉了自己不想留下的種!現在倒是有臉說我惡毒!!你怎麽那麽無恥啊你!!!.........”


    漆源像倒豆子一般罵著漆淩,若非漆淩顧及著自己的名聲,隻怕漆源早就被他親手了結了。


    “辰、未!!給我剮了她!!!”青筋自手背和脖子上暴起,漆淩暴訶一聲,恨不得立刻讓漆源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呦!遮羞布被扯開、惱羞成怒了?!”氣血上湧、內心被憤怒填滿,罵得正歡的漆源,這會兒倒是完全不怕死了。


    “你哪是忍無可忍?你現在之所以要我下手!無非是因為你還沒有玩膩那個賤人!!


    什麽華夫人!!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一個門都沒進的賤人!!算是哪門子的夫——”


    尖銳的刀尖刺破了心髒,漆淩終究還是親自動了手。


    心髒掙紮了幾下便停止了跳動,漆源的瞳孔在驚恐中、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


    將刀從心口拔出,漆淩對著已經癱倒在地上的漆源,毫不猶豫地紮下了第二刀。


    “喪盡天良的東西!!也配有孩子!!?”......


    漆淩惡狠狠地在漆源的肚子上紮了好幾刀,一直到漆源的腸子混著血流出來,才終於罷了手。


    “子、亥自盡;辰、未違抗命令,杖責三十五!其餘八人,杖責三十!!”


    ...............


    漆淩是漆源死了之後,才趕去族長府的。


    灼華離世的消息像是一記炸雷,讓漆淩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發了瘋地想要見她一麵,可是卻被昭陽給摁住了。


    “灼姑娘希望他的人生是彩色的......”


    漆鏡辰看著不哭不鬧、異常乖巧的漆采唳,聲音不可抑製地變得嘶啞了起來:“所以,他單名一個彩字。


    .........彡字旁的‘彩’太過招搖,所以,就用沒有彡字旁的那個‘采’罷......大長老...我想你應該不會對此有任何異議。”


    漆淩雖然不滿漆鏡辰那近乎是威脅的語氣,但是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畢竟,那是灼華的意思......


    漆采終究還是跟著自己的父親迴了家。


    每當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漆鏡辰總是忍不住對著曾經包過漆采的小被子發呆。


    ‘辰大人,除非他遭到生死的威脅、或是不可逆的傷害,你不要出手幫他。


    漆淩若是要用自己的權勢慣著他,我也希望辰大人可以出手阻攔。’


    在許多個寂靜的夜裏,漆鏡辰的耳邊總是會浮現出灼華的這兩句話。


    手指輕輕地拂過被子的一角,誰也不知道,漆鏡辰到底透過這被子看到了誰:“你已經活得太久......”


    ...............


    自從灼華真正的離開了以後,漆淩的耳邊總是會響起——灼華剛來隱世小院的時候,漆鏡辰對自己說過的話。


    ‘金絲雀被囚於籠中已是可悲,你好歹放過這隻蒼鷹,讓她盡情地於天地間翱翔。’


    ‘你能給她的除了幻象,一無所有。’


    ‘即使你借著救人的名義損了她的清白,她也不會因此被你牽製。’


    ‘灼姑娘並非池中物,你又何必趁人之危。’.........


    這些聲音不分白天黑夜在漆淩耳邊吵嚷著,使得他愈發崩潰。


    漆淩曾說:能夠馴服蒼鷹,是自己的本事。


    然而現在,蒼鷹離開了......


    為了防止身死隻是漆鏡辰幫助灼華擺脫自己的借口;漆淩使盡了各種辦法,最終還是見到了她。


    ‘她真的拋下我了.........’


    在看到那具冷冰冰的皮肉時,漆淩心中隻剩下了這一句話。


    漆淩的恐懼,遠多於哀傷。


    ——因為當灼華舍下這具肉身的時候,他便再也沒有辦法困住她了。


    漆淩是那麽害怕她不再屬於自己,可是她終究還是自由了。


    當灼華的靈魂再也沒有和這世間相通的媒介時,她的靈魂,便永遠地擺脫了他的汙濁。


    願意也好、不願也罷!灼華,你這輩子都隻能是我的人!!


    ——這句話,最終還是淪為了泡影。


    再也無法強迫她染上自己的泥濘,使得漆淩近乎瘋魔。


    在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眠夜之後,漆淩最終還是決定要將漆采的名字記入族譜。


    ‘隻要漆采的名字被記上了族譜,你的名字就會和我的名字記在一起!


    這般,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的人!


    後人進行祭祀時,肯定會覺得我們伉儷情深!因為我是違背族規、將你我的孩子記在了族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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