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信不信?你今日去問他要匕首,他肯定又會以別的借口搪塞過去!”王乾義憤填膺的說道。


    “不會。”孫伽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平靜的說道。


    “啊?”王乾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孫伽的意思。


    “如果我現在去要,他會還給我。”見王乾一臉懵,孫伽補充道。


    對於宥昀會還匕首,王乾還是不信的。


    猶豫了片刻,王乾坐到孫伽對麵問道:“他要是會還,當時為什麽不還給我,非得等到天亮?”


    孫伽將茶水一飲而盡,迴答道:“因為他要用那把匕首試我。”


    聽了孫伽的話,王乾更加不解了:“試你?”


    孫伽把玩起了手中的茶杯,沒有立即迴答王乾的問題。他盯著那隻樸素的茶杯看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直到那隻茶杯重新落在小案上之後,孫伽才迴答了王乾的問題:“如果我急著把匕首要迴來,就證明我不信任他;


    如果我一直都不著急,就證明你的話基本全是假的………因為我們在演戲。


    如果我在合適的時間向他要匕首,就要分成兩種情況了。”


    說到這兒,孫伽豎起了一根手指。“一,我隻是向他要匕首,沒有其他的任何表示。


    沒有表示——這就證明我沒有站在他那邊的意思。


    通過你向宥昀透露的信息:我不但知道孫羅和長孫遲有問題、還與孫羅嫌隙頗深——可以讓他確定我不但知道東關軍裏蘊藏的陰謀,還不會和孫羅站在一邊。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隻是單純的拿迴匕首沒有任何表示——要麽是我想保持中立,要麽就是你說謊了。


    但進展到這一步,他隻要再稍加試探,便能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結果了。


    ——如果是你說謊,那我和孫羅就是一夥的;如果我和孫羅是一夥的,那勢必會站在他的對立麵。


    如果我隻是想保持中立,那他也有的是辦法讓我站在他那一邊。”


    孫伽伸出第二根手指,接著說道:“第二種情況,我想這也是宥昀最想看到的。


    ——我主動投誠。”


    孫伽說完,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王乾看著茶水從壺口流出,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麽說,他就是強逼著將軍站在他那邊。”


    對於王乾簡單粗暴的理解,孫伽有些無奈:“那要看我怎麽選。”


    王乾並不讚同孫伽的話:“反正將軍怎麽選,都不會選孫羅那邊。”


    “也是。”孫伽淡淡地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茶,孫伽才補充道:“反正我早晚都是要站在他那邊,早點就早點罷。 ”


    …………


    午時一過,太陽就再度躲了起來。厚實的雲層遮蔽了陽光,讓本就濕寒的冬日越發陰冷。


    直到傍晚,畫爽三人依舊沒有迴來。


    相比昨日,陸衡之心中的焦急更甚。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再去找宥昀。


    太陽落下,夜幕降臨。


    亥時,有兩人偷偷地潛進陸衡之的住處——是嶽溪白和樊清迴來了。


    看著雖然灰頭土臉,但是一根指頭都沒有少的二人,陸衡之開懷地笑了。


    “平安歸來就好。”陸衡之說著,拍了拍嶽溪白和樊清的肩膀。


    迴想起在東傀軍營裏的提心吊膽,嶽溪白心裏有些五味雜陳;然而樊清就完全沒有這個煩惱了。


    他“嘿嘿”地笑著,有一種與這裏格格不入的開心。


    “將軍我給你說,這一趟有大發現!”樊清神神秘秘地說道。


    許是奔波了一整天已經讓他筋疲力盡,樊清直接坐在了地上。為了聽清樊清的話,陸衡之和嶽溪白也在地上坐了下來。


    “昨天我穿著若族的衣服混進去以後,正想著能混到慶族那邊就好了。結果你猜怎麽著?”說著,樊清大笑了兩聲。


    “還真讓我給碰著慶族人了!我跟著幾個穿著慶族衣服的,一路走到了慶族的軍帳下。


    要不說我運氣好呢!


    嶽溪白去漆族時還被逮住問了半天,我進了慶族軍營,竟然都沒有一個過問的!”


    樊清一邊聲情並茂的說著,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著。


    雖然不知道樊清到底在比劃什麽,但陸衡之也被他的快樂所感染,笑了起來。


    嶽溪白看著樊清那傻樂的模樣,笑著打趣道:“若不是剛巧就遇到慶族被那小子攪亂了,就憑你這橫衝直撞的勁兒,早被抓住八百迴了。”


    聽到有人把慶族攪亂了,陸衡之正色道:“慶族被攪亂了?”


    “好像是因為一個漆族的小子……反正動靜鬧得挺大的,據說連慶離都去了。”嶽溪白搶先答道。


    被嶽溪白搶了話,樊清有點不爽地說道:“去去去。你又不清楚,別給說亂了。”


    樊清轉頭看向陸衡之,又清了清嗓子,才學著說書的語氣說道:“書接上迴,俺老樊順利找到了慶族的軍帳。


    說來也怪,沒有被暴雪壓塌幾座軍帳的慶族軍營裏,卻是和那些需要整修的部族裏一樣,沒有多少人負責巡邏、警戒。


    不像別的部族,慶族的營帳是單獨被圍起來的。


    雖說哨兵是不多,但我老樊也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畢竟一個穿著若族衣服的人,是經不住盤問的。


    就在我正想繞過哨兵、從別的地方翻進去的時候,門口的哨兵竟然減少了。


    這不是天賜良機?我當即弄了一套慶族的衣服給自己換上了。


    把若族的衣服扔掉以後,我就往軍營深處走。離進來的地方越來越遠,我才大概知道了剛才的哨兵為什麽不見了大半。


    一路上都有人胡亂嚷著,他們嚷的內容都七零八碎的。我也是咂摸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麽。


    ——有漆族人要殺將軍。


    嘿,漆族的要在慶族的地盤上要殺慶族將軍!這事兒可不是奇聞一件?


    為了確定這事兒的真假,我就開始往嚷得兇的地方走。


    結果你猜怎麽著?等我混到慶離的軍帳附近的時候,事情又不是那麽個事兒了。


    一開始的漆族人殺將軍,又變成了將軍要殺漆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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