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雨點打在淡雅的油紙傘上,發出‘啪、啪’的,令人放鬆的聲音。


    穿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孩收起油紙傘,扶著一位麵若皎月的女孩緩步走進茶樓。


    穿著淡藍衣裙的女孩叫鴛,她扶著的女孩是太傅府的嫡女——奕瑤。


    鴛從小和奕瑤一起長大,比起像奕瑤的貼身丫鬟,倒更像是奕瑤的親妹妹。


    今年是奕瑤的及笄年,等幾個月之後過了生日,辦了及笄禮後,奕瑤就正式成年了。


    奕瑤來的茶樓不同於供旅人落腳休憩的茶館。是專門為貴族公子小姐提供的品茶之所。


    茶樓的名字就隻有一個字—“茗”,茗茶樓一共有4層。一樓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茶葉,從二樓起,才是請人品茶的雅間。


    茶樓雖然很大,但也隻有真正的權貴才擁有自己專用的雅間。尋常的富家子弟即便是茗茶樓的常客,也很難分到一個屬於自己的雅間。


    奕瑤則是因為自己的爹爹奕濤,是清流裏舉足輕重的老太傅,才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雅間。


    坐在煮茶的小幾前,打開窗戶朝外望去,看著雨滴淅淅瀝瀝的掉下來,真是讓人愜意。


    奕瑤沒有像往日一樣自己動手煮茶,而是把煮茶的工作交給了鴛。


    看著窗外的雨點,聽著雨打在青石板路上的嘀嗒聲,嗅著清新的空氣,奕瑤感歎道:“我好幸福啊!”


    在一旁煮茶的鴛聽到了小姐的感歎,帶著點吐槽說:“小姐又來了,不就是盯著雨發呆,怎麽還變得幸福了?”


    奕瑤望著紛紛而下的雨點,迴答道:“能有時間、有閑心靜靜地賞雨,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你看前麵小吃鋪裏忙活的夥計、路上匆匆的行人、下著雨還要冒雨拉車的馬匹……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他們都不能停下來,什麽也不做,就隻是觀賞天空中美麗的雨點。


    雨多美啊!雨可是神明的煙花!


    可卻沒有幾個人能去觀賞雨、去細細品味下雨帶來的美好。


    我們可以品著茶,賞著神明賜予人間的煙花,不覺得很幸福嗎?”


    看著冒著雨還行色匆匆的路人,鋪子裏忙碌的夥計,鴛確實也感覺自己跟著小姐煮煮茶賞賞雨是挺悠閑愜意的。


    “小姐說的是,看了那些人那麽匆忙,再看我們確實是清閑自在。”


    “但是小姐,馬要冒雨拉車不是很正常嗎?難道還要為馬撐傘嗎?牲畜怎麽能和人一樣呢?”


    奕瑤明白鴛的意思,在人類社會裏,馬好像生來就是為了給人拉車、為人代步的工具。


    對人們來說,馬隻是讓自己更加便利的工具。有誰會在意馬的感受呢?又有誰會在意馬會淋雨呢?


    “是啊,牲畜是不能跟人相提並論的。”


    可是在分成各種等級的社會裏,低階級的人,在高階級的人眼裏,不也跟牲畜一樣嗎?一樣的累死累活任人宰割,一樣的沒人關心、沒人在乎。


    隨著鴛煮茶的動作,茶香漸漸飄散在了空氣裏。茶的清香混著下雨的清新混在一起,讓聞到的人感到無比放鬆。


    就在奕瑤感到越發愜意時,看到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自遠處走來。


    那貴公子散發著和書本一樣清雅的氣質,沁人心脾。


    他的皮膚白皙細膩、又有光澤,和奕瑤的皮膚相比,也絲毫不差。五官精致又端正。


    一雙溫柔似水的桃花眼,配著微微有些鋒利的劍眉,卻並不違和。盛滿柔情的桃花眼讓人隻看一眼,便覺得淪陷。那有些棱角的眉型,襯得他多了幾分英氣。


    鼻梁和腰身是一樣的挺拔,睫毛和手指是一樣的修長。鼻梁之下的嘴唇,沒有女子的嘴唇那般鮮紅,是類似紅茶色的顏色。


    身高八尺多,寬肩窄腰,身姿挺拔,撐著畫有墨竹的紙傘行走在雨幕中,勁瘦的腰間掛著質地上好的玉佩,玉佩隨著他行走的腳步,叮鈴作響。


    一舉一動都透露儒雅溫潤的氣質,引人注目。宥昀如春雨般潤物細無聲的氣質裏,還帶著一些不易被人察覺的剛毅,讓人既覺得他清雅絕塵,又覺得他富有很深的性張力。


    奕瑤的視線自從看見宥昀以後便一直跟隨著他不曾離開。也許是被宥昀身上如玉般的氣質所吸引,也許是被宥昀富有性張力的氣息所勾引。


    不過奕瑤本人隻覺得,自己是因為從沒見過氣質這般氣質出塵的公子,才盯著他看的。


    奕瑤看著宥昀越走越近,忍不住開口問道:“鴛,你知道那位公子是誰嗎?”


    鴛順著奕瑤的視線向街上看去,望了宥昀一會兒後,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這位公子。興許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公子,所以才未曾見過?”


    奕瑤搖了搖頭,說道:“不像……”


    “不像什麽?”鴛沉默了幾秒。“不像小戶人家的公子嗎?可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奴婢基本都認得。氣質這般出眾,若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在京城裏應該很出名才對,隻能是小戶人家的公子,才會籍籍無名。”


    宥昀已經走的很遠了,奕瑤才喃喃道:“他應該不是小戶人家的公子,他的穿著不像是小戶人家能穿的起的。


    衣服的布料是繡著暗紋的錦緞,腰間還墜著質地和品相都上好的玉佩,發間的簪,也是上好的玉簪。腰間的佩劍,也價值不菲。”


    聽見自家小姐說宥昀腰間的佩劍價值不菲,鴛奇怪的問道:“小姐,你怎麽知道那劍價值不菲?”


    “一般讀書的文公子佩劍的本就不多,而且身上所配的劍,也都較輕巧。像他一樣儒雅的人能隨身佩劍,大多都是因為自己喜愛劍。哥哥佩劍,不就是因為喜愛嗎?


    愛劍之人的劍,若是不好,又怎麽會隨身佩戴呢?若是好劍,也自然價格不菲。再說了,劍哪有便宜的?


    你再看剛才那位公子的佩劍,比尋常的公子的佩劍看上去要更大一些,可見他的劍是請人專門按照自己的要求,製定了特殊的尺寸打造,不是按照大櫟兵器的標準尺寸打造的。


    還有那劍鞘,不但有精細的浮雕,做工精美。用的材料也好,是紫檀木的。


    他的劍雖比大櫟規定的標準尺寸的劍重,但看上去卻並不笨重。想來是精鐵所製。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結論——價格不菲。”


    鴛聽得雲裏霧裏:“可小姐你也沒看見那公子的劍出鞘,也沒有上手試過劍的輕重。你怎麽知道那劍是重而不笨的啊?”


    “笨鴛兒”奕瑤輕輕敲了一下鴛的腦門。“才提起過哥哥,你就忘了?因為哥哥喜歡劍,從小咱們見過多少劍,怎麽會連那劍笨不笨重我都看不出來?


    就算我沒碰過那位公子的劍,也碰過哥哥的劍吧,劍摸的多了自然已經有點感覺了。


    不管那劍是不是精鐵打造,削鐵如泥。單看那劍鞘是紫檀做的,價格就肯定不會低了。


    你看他這一身行頭,就應該知道他肯定不會是小官家的公子。再加上連他身後跟著的侍從衣服料子都不差,他又怎麽可能是小門小戶出身?”


    望著宥昀離開的方向,奕瑤端起茶品了一口。隨著茶的清香和甘甜在口中散開,奕瑤的腦海中又映出了宥昀的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世上應該也隻有他,才符合“公子世無雙”了吧。’奕瑤在心裏想到。


    宥昀就好像一杯好茶,品起來前、中、後調,皆不相同,味道濃鬱不單一。有著清香,又包含著甘甜,細品又帶著些微微的苦澀……


    他既有著玉的溫和,又有著劍的鋒利。雖然秀氣,卻不軟弱。


    溫潤、清雅、剛毅、果決……這類本來有些矛盾的氣質,在宥昀的身上相輔相成,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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