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邪坐在一堆屍體上,看著即將被屠戮殆盡的追獵者,撇著嘴看著馬背上的雲觀,暗自嘀咕起來:“這又是何苦來哉,哪裏像個頭迴見紅就吐的主?說出來人都不信。”端木邪閃身躲過一刀,空手奪刃手起刀落,伴隨著肉鋪裏常能聽見的劈砍聲,鬆開那把嵌進骨肉的馬刀,刀隨著自己主人倒地。他也不看,尋摸著那已經涼透的親兵所騎的戰馬,之前的花斑馬雖然快,可現如今受了傷,他也不想再折磨它了。不多時,找到親兵的馬和花斑馬,開始倒騰馬鞍。雲觀收迴行山劍,一匹馬上栽下一人,不再動彈。剩餘的二百餘騎追獵者麵現恐懼之色,隨著一人調轉馬頭向後狂奔逃走,其餘人馬也潰散而去。二人也不去追,相視一眼,同時吐出一口濁氣。


    劍身雖不沾血,可劍柄上已經被粘稠的血液浸透。雲觀有些嫌棄的看著,伸手捏住劍身,頭上大汗淋漓,第一次禦劍如此久,雲觀感到頭痛欲裂。端木邪卸去花斑馬身上的馬鞍,幫著馬兒拔掉屁股上的兩隻弩箭又撒了些白色的藥粉上去。花斑馬似是明白端木邪好意,也不掙紮,待端木邪來解韁繩時用腦袋蹭了蹭端木邪的胳膊。端木邪笑了笑,摸著馬鬃說道:“想去哪就去吧,可不要再讓人捉到了!”說著話的同時用手中不知道從哪撿的十字弩射向一個還在掙紮的獵手,弩箭射穿了這人的腦袋。端木邪丟掉手中的弩,有些費勁的爬上親兵的白色獵馬。對著雲觀說道:“找一處小河去洗洗吧,我不比你的劍幹淨多少。”雲觀忍著頭痛,點了下頭,二人借著月色騎馬慢慢離開此地。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早已空無一人。滿是屍體的直道上,還站著的隻有一些不願離開主人的馬兒,其中一匹沒有馬鞍,黃色鬃毛油光水亮,不知所措的立在當場,不知該去何方。


    “雲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不惜暴露禦劍也要折返迴來,雖說認識你不算太久,但我確定你不是嗜殺之人。”端木邪泡在一個村口的池塘裏,看著池塘邊烤魚的雲觀不解的問道。雲觀一言不發,專心的烤著魚。聽到問話,眼神有些許的變化,“我本想將馬還給他們,可是那帶頭的校尉已經識破你的身份,當年你師父刺殺北蠻大將軍蠻天河,整個北蠻怕都是記恨著你們金烏島的,如今發現你這小魔頭在此,肯定不能善了,我讓你和那校尉對決,也是想進一步試探他們是否已經全部知曉了此事。”少見的說了一大堆話的雲觀,眼神掙紮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樣的話,不管結果如何,可以肯定的是,隻會造成更多的殺孽,不如一次了結。”端木邪聽完有些沉默,赤身走出池塘走到馬匹旁邊取出水囊和酒壺,又換了一套幹淨衣服。走迴池塘邊坐下,將水囊遞給雲觀,說道:“雲小道,難為你了。現在那匹禦馬也被丟在那裏,跑了這麽遠,應該也不會再追蹤到我二人了,若是他們再找到那匹馬,應該也不太會過多關注我二人了。但是死了這麽多人,如果再來,就不是追獵者這麽簡單了。你生猛如斯,也許北蠻還以為這裏有大量的伏兵呢。”雲若觀也不客氣,繼續說道:“我隻幫你這一迴,若是再遇到這等局麵......”不等雲觀說完,端木邪忙插話道:“你看著就好,要不我倆就各走各的,畢竟都是我拖累的你。”雲觀將魚遞給端木邪,搶過他手中的酒壺灌了一口,罕見的露出笑容說:“那怎麽行,我們不是朋友麽?”端木邪表情怪異看著雲觀,居然有些臉紅。雲觀習慣性的脫下鞋子,朝著那惡心的表情糊了過去:“你臉紅個雞兒!”


    天空逐漸發白,北進關的天空卻被漫天的火光印成一片紅色。“你們放開朕!朕要和他們決一死戰!”兩個列境高手駕著身著金甲的青陽皇帝向著青陽境內快速飛去,皇帝陛下時不時迴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北進關外圍,雙眼中布滿血絲,一臉不甘。時間迴到四個時辰之前,不惜代價對著青陽大營狂攻了七八迴的寒青峰此時也已經打紅了眼睛,帶來的十萬兵馬此時已經剩下不到六萬,青陽本陣也隻剩下中軍不到三萬的兵馬,以無心戰有心,以五萬打十萬,卻讓素來以奇兵致勝的寒青峰損失了比自己兩倍還多的人馬。青陽皇帝一臉兇狠,大笑指著寒青峰喊道:“再來啊!老子怕你就是孫子!”皇帝陛下出言粗鄙不堪,卻惹得青陽本陣兵馬叫好起哄。寒青峰一臉陰沉,視線繞過大營看著北進關城下的戰鬥,口中默默說道:“但願不要動用那東西。”柳元江率領本陣十五萬人與北進關殺出的七八萬軍民戰了整整一天一夜。又一個黎明,青陽和炎陽的許多將士,卻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日出。炎陽守軍已經開始收縮到城下,剩餘不到四萬,且基本上都掛了彩。青陽大軍還有這九萬多人,明顯占據優勢,柳元決騎在馬上,看著因為被城頭時不時攢射而下的弓箭擾得不能快速向前的大軍,運足真氣向著北進關城下大聲喊道:“綏王殿下,若是要戰,速速上前來與我一戰,若是不戰,還是快點龜縮迴去為妙!”“炎陽的小娘炮們,快滾迴去吧!小慫逼們,再來和大爺玩玩啊!”青陽士卒們也是各種嘲諷,因為被城頭射的抬不起來,心中也憋了許多的怒火,隻能如此發泄。綏王聽著這些話,看著手下氣的顫抖的士卒們,也不著惱,微微一笑大聲喊道:“將士們!莫要中了這些青陽狗崽子的詭計,若是人數相當,這些狗崽子還能堅持到此刻嗎?聽我軍令,迅速迴城,讓這些狗崽子繼續吠叫吧!”“哈哈哈哈哈...”炎陽的士兵們聽著綏王如此說,也是釋然:“是啊,自己七七八八連軍帶民的湊了不到八萬人,和青陽的十五萬精銳打了這麽久,還滅了將近六萬人,慫你大爺!”


    隨著撤進城的人數越來越多,城牆射下的箭矢也是越來越密,而青陽大軍一直不敢靠太近則是因為懼怕北進關城下還未見到動靜的火油坑,如果貿然前進,成片的火油若是引燃可不是鬧著玩的。柳元江看著炎陽人馬陸續撤迴,有些無可奈何,這北進關進可攻退可守,更何況北進關還有護城河阻擋,若不是炎陽這些家夥出來策應城外襲來的那些騎兵,也隻能看著。多年來,這北進關一直是青陽的一塊心病。無奈探口氣,柳元決對一旁傳令兵說道:“命令左軍右軍迅速集結,準備助陛下迅速吃掉那些炎陽騎兵。”“是!”傳令兵領命而去,大軍迅速開始調動。可就在此時,已經迴到城頭的綏王?元禧同時命令身邊親兵向空中發了一枚禮花。紅色禮花在空中炸開,一隻血色金烏一閃即逝。城內所有士卒看到以後迅速開始進入甬道口內,用鐵製的大門由內鎖死。城外寒青峰看到禮花,瞳孔一縮,對著手下大軍厲聲喝道:“快!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刻撤走,原路撤迴三十裏!”說完心中暗自歎息:“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如今卻要借助如此手段。”寒青峰很自責,如若此次進攻順利,也不會落得如此。想想那些東西的可怖,於心不忍的向後看了眼,帶著大軍快速撤走。


    北進關下再無一人,然而吊橋未收,城門未關,看著炎陽種種奇怪的舉動,柳元決和青陽的皇帝陛下同時在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吼!”一聲暴戾兇殘的吼叫打斷了柳元決的思緒。這聲響正是從那北進關城門洞子裏傳出來的。就在下一刻,城門內便跑出一個可怖的大家夥,這大家夥身高兩丈,粗壯如象的一雙後腿牢牢抓在地上,一雙短小卻鋒利的前爪猙獰可怖,再看那形似壁虎的大腦袋,一雙拳頭大的蛇眼發出碧綠色的幽光,狹長暗黑的雙瞳沒有一絲溫和的情感。這怪物對於自己突然得自由顯然有些蒙圈,看了眼驚恐看著它的眾多鮮活的獵物,明顯有些興奮的過了頭,又是吼叫一聲開始向前奔跑起來。隨著這聲吼叫,它的身後陸陸續續傳出更多的吼叫聲,咚咚咚的沉重腳步說明它們個頭都不小。青陽士卒看著城門內衝出來的怪物,發自內心的驚恐起來。有許多的士卒不認識這怪物,欲要準備上前捕殺,正要上前卻被老兵們用顫抖的手拉了迴來。看到這些老卒眼中的絕望,終於開始恐懼。“響...響蛇沙齒龍!快跑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愣在當場的士卒看向一臉凝重的大將軍。一個士卒正欲轉身,卻被已經衝到近前的響蛇沙齒龍一口咬到半空,這畜生向上揚了揚頭,將這倒黴的卒子送到了滿是利齒的口中,奈何這卒子太大無法一口吞下,它那強壯的下顎頓時合上,還在掙紮慘叫的士卒被攔腰咬斷,本來亂蹬著的兩條腿的下半身帶著腸子就這麽掉到了地上。可是還未落到實處就被另外幾頭聞著血腥衝上來的沙齒龍撕成了一堆碎肉條。愣著的士卒們終於反應過來,看著不下數千頭的可怖怪物向著自己興奮的衝過來,再也管不得其他,轉身就跑。一場浩劫,就此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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