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鍾,我開車迴到小區,抱著兒子上樓,前妻默默跟在後麵,說實話我並不想帶她迴來,但兒子跟前妻比較親近,一直吵著要媽媽,我也沒辦法趕她走。


    家裏住五樓,有電梯,挺方便的,前妻之前來過一次,對一切都還算熟悉,所以掏我的鑰匙開門,還裝模作樣的給我拿拖鞋,然後翻冰箱取食材,讓我好好跟兒子玩,她去做飯,一會就好。


    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如果在沒離婚之前,前妻這麽賢惠,我做夢都會笑醒,但我現在知道她的本性了,無論她怎麽獻殷勤,怎麽討好我,都顯得很做作、很假。


    兒子左手打著石膏,應該是不痛了,穿著鞋子在沙發上亂跳,到處鬧騰,玩累了就說爸爸我要喝飲料,我拿了一盒酸奶給他,小兔崽子還不樂意,別著臉跟我生悶氣,我隻好開電視給他放動畫片看,好說歹說,還承諾晚上給他買變形金剛,他才又眉開眼笑了。


    這就是孩子,愛玩愛鬧,愛哭愛笑,生氣簡單,快樂也簡單,我陪著他一起看電視,心裏真的很難過,好幾次都紅了眼睛,兒子看見了,還貼心地給我吹吹,說爸爸不哭、不哭,小陽以後會乖乖的,不亂跑,不惹你生氣……


    我有點心酸,一把抱住兒子,就開始往他臉上親,養一個孩子很難,教好一個孩子更難,當然這也是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與樂趣,孩子的純真與活潑永遠都能牽引父母最柔軟的目光,很多人為了孩子著想,離婚又複婚、寧願咬牙忍受伴侶的不忠與各種毛病,也隻是想著不讓孩子受到白眼和嘲諷,不讓孩子缺少父愛與母愛,無論自己過得再苦,再累,都不會向孩子宣泄半點負能量。


    歸根究底就一句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兒子應該是很久沒見我了,粘著我不願鬆開,我趁著他看電視看得入迷,就用很小的聲音問,說小陽你以後搬來跟爸爸住好不好?爸爸天天給你買玩具,也給你買好吃的,誰敢欺負你,爸爸還幫你揍他。


    兒子眼睛發亮,一口就答應了,不過最後他又指著廚房,說那媽媽可以迴來嗎,小陽想要媽媽,也想要爸爸,我要你們晚上一起陪我睡覺覺……


    前妻剛好穿著圍裙出來,手裏端著菜,嗔怪說兒子都這麽說了,何況他還受著傷,你怎麽還不答應,你就忍心他心裏難過嗎?


    我忍著沒吭聲,看樣子前妻早就等著這一刻了吧,估計兒子嘴巴這麽甜,也是她早就教好的。


    吃飯的時候兒子困了,沒扒兩口就進了房間睡覺,前妻給我夾了一筷子菜,終於忍不住了,說老公你考慮得怎麽樣了,不是說好要複婚的嗎,有什麽條件你快點告訴我,我能做到的都一定答應你。


    我默默吃著飯,半響才憋出一句:“你跟周庭還有關係嗎?”


    前妻臉色有點不好看,說自從他打得我進了醫院,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以後也不會跟他有任何瓜葛,這點你放心。


    我把飯碗一扔,拿出煙點上,說沒有瓜葛最好,周庭不是啥好人,不值得你跟他在一起。


    前妻臉色一下變了,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都要跟你複婚了,當然不可能再跟其他男人有關係啊。


    我麵無表情,往沙發上一靠,說複婚也行,但我得約法三章,你要是答應,咱們明天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前妻眼睛發亮,忙不迭點頭,一副驚喜交加的模樣。


    我掐滅了煙,也不跟她廢話,說第一點,複婚之前,你要先把我以前送給你爸媽的那套房子,無條件還給我;第二,我要拿迴兒子的撫養權,你不能爭;第三,複婚之後,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目的隻是維持一個完整的家,但我們要分居,平時互不往來,你可以跟其他男人交往,我不會管,但我跟其他女人處對象,你也無權幹涉。同意以上三點,我們就複婚。


    前妻臉色漲紅,將筷子啪一聲扔在桌上,朝我尖叫,說陳歌你混蛋,你故意的是吧,你壓根就不想複婚,你隻是故意在刁難我!


    我說反正條件就這三個,你答應就複婚,不答應就拉倒。


    前妻咬了咬唇,放軟了語氣,哀求說:“你換別的行不行?房子現在是我爸媽的,我說了根本不算,兒子的撫養權我可以給你,但是第三點我不可能退讓,憑什麽我複婚了,你還要帶其他女人迴來,這是跟我耀武揚威嗎?總之我不答應,你想都別想。”


    我說不答應你就滾,這裏是我的家,你現在是外人,跟我沒半毛錢關係。


    前妻嘴巴一扁,眼淚就開始打轉轉,說你怎麽這麽絕情,我一迴來就給幫你收拾東西,做飯、搞衛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飯還沒吃完就要趕我走?你還是人嗎你。


    我從錢包裏摸出一遝人民幣,估計有個三五千,啪一聲放桌子上,說你做飯給我吃,我很感激,但這連屁都算不上,沒必要掛在嘴邊,錢你拿走,就當我請了個鍾點工阿姨。


    前妻哇一聲哭了,也沒要我的錢,轉身就去房間裏把兒子抱了出來,一邊拿東西一邊穿鞋,說陳歌你別後悔,你今天要是不挽留我,你就永遠也別想跟我複婚了。


    我無動於衷,兒子的撫養權在她手裏,就算報警也是我理虧,所以我沒有攔著,隻說你以後帶孩子給我小心點,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我饒不了你,再過不久我就會把小陽接迴來,希望你到時候別攔著。


    前妻好像聽不到,出了門口,又迴頭衝我喊了一聲:“陳歌,我真的傷心了,我林秀佳還沒有卑微到沒人要的地步,你以為我離開你就活不下去嗎?我隻是放不下我們六年的感情,是你不懂珍惜,是你要放棄我的!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林秀佳無論在哪,都是最閃耀的那顆星星,是無數人心目中的女神,到時候你可別死皮賴臉求我迴來!”


    我其實有點動搖,前妻一再的找我、纏我、求我,種種跡象表明,她好像真的頓悟了,對自己以前的不忠後悔了,她現在萬分希望跟我迴到當初的日子,為此還不惜跟周庭決裂,被周庭打得遍體鱗傷。


    我是不是對她太絕情、太苛刻了呢?


    我很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打消了挽留她的想法,是她出軌在先,後麵的一係列操作,用毫無人性來說都不過分,之前逼我複婚不成,還讓林秀妍帶人砸我的家,想把我當狗一樣奴役壓榨的陰陽合同,這些都足以讓我看清她的麵目了。


    我需要的是一個跟我合拍、遷就我、以我為中心的女人,可以跟我鬧分歧,但我們可以理性地坐下來商量解決,她強勢點也無所謂,女人獨立不是壞事,當然前提是她得聽得進道理。


    我站起來,往門外看了一眼,前妻確實是走了,樓道裏空蕩蕩的,我呆了一呆,不知為何心裏有點莫名的失落,是我還放不剩下她?


    我點起一根煙,剛關上門,微信就顯示收到了新消息,點開一看,是林秀妍給我發了張照片,一張自拍照,林秀妍站在黑暗中比了個耶,旁邊圍著幾個人,好像是男的,看不清麵容,下麵還附帶著一句話:不想你的醜事被曝光,就現在過來接我,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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