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柔感覺自己找到些許線索,得抓住。她思考了一下,拿了一盒火柴,遞給了賣扣子的大姐,問道:


    “大姐,您好心有好報,給我想想辦法。我剛從老家來,啥也不懂。”


    賣紐扣的大姐看著那盒火柴,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很快,她就愉快地接受了。順便扒拉著自己那堆扣子,說道:


    “你瞧你客氣的,來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拿點去。”


    “不用不用,大姐,您給我指指路,我指望賣點錢去吃飯呢。這人生地不熟的……”


    “我跟你說啊,妹子,你這啊,在這裏是不好賣的。你看不到前幾天那批賣火柴的,現在都不見了嗎?”


    大姐眼睛中的神秘,讓人忍不住就想繼續聽。


    “是啊,我前兩天還見這有人賣呢。”唐舒柔也疑惑。


    “我跟你說啊,昨天嘛,南街的一個路燈被燒啦,誰知道是怎麽燒著的,反正火滅了以後,這步行街啊,就不給賣洋火,和打火機了……”


    “啊?路燈被燒了……他們這是懷疑……”


    “對,就是怕有人再放火,危險。不好管理。除非你有攤位,有證件,才可以賣。”


    “那……那這證件……”唐舒柔心裏清楚,證件可不是好辦的。


    “證件啊,就是……哎呀,花點錢嘛,我也可以幫你辦的……”


    “嗯?”一聽到要花錢,唐舒柔愣住了。


    賣扣子的大姐忽然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曉得了,曉得了,你要是不想花錢呢,我給你想個辦法哦,你去鯉城區那邊,那邊有個礦,哎,很熱鬧的。你去看看。”


    “礦?”


    “對,就是礦。離這裏有些距離,但是那邊的人多,挖礦的那些人啊,抽煙喝酒的都是……你去那兒……還沒人管。”


    “鯉城區?”


    “誒,你可以坐車去,到鯉城一礦。”


    大姐說的很仔細了,唐舒柔也決定去看一看。


    等她真來到這個地方,她才覺得,這一趟沒白來,那一盒火柴,也沒白給。


    這邊的礦門口有四通八達的馬路,路兩邊有很多商鋪和攤子。上下班的高峰期時,路上全是人。


    吃飯的,賣東西的。擺攤的,開店的,修車的,逛街的……


    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唐舒柔到那的時候,剛好趕上了上下班的高峰期。


    她的那一點貨,沒一會兒就賣光了。


    唐舒柔發現,這些下了班的工人,幾乎都是要在路邊吃上一碗麵,或是喝兩杯小酒,才唱著曲,騎著自行車,或是溜達著迴家去。


    路邊買包煙,買個火,太正常了。


    打火機也賣的很好。他們似乎用慣了這個東西。也不覺貴。


    當天,唐舒柔帶著掙到的八毛二分錢,迴家了。


    為了不想給唐秀玉添麻煩,她特意在路邊買了個饅頭吃,吃完了才迴去。


    果然,唐秀玉已經給她留了飯菜。


    “大姐,累了吧?吃點飯。”


    “沒事,不累。能掙到錢,今天就沒白去。”


    “真的啊?”唐秀玉還有些不相信,“我擔心了好久啊……你一直沒迴來……”


    唐舒柔把今天出去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唐秀玉聽的眼睛都直了。


    “啊?這要是我……估計也被人趕迴家來了。還是大姐你厲害……”


    唐舒柔心中也有委屈,但她不說。


    “也不是厲害,沒辦法嘛,總要豁出去,才能立足。”


    “對了大姐,有個事……還沒跟你說呢……”唐秀玉吞吞吐吐的樣子,唐舒柔就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了?說。”唐舒柔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跟你說啊,我真的是……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不想他們這麽欺負你,我就把呂修傑罵了一頓。”


    “啊?你把呂修傑罵了一頓?今天?他來了?”


    唐秀玉點點頭,“嗯,他來找你,你不在,他也不說話,也不走……就蹲在外麵的牆邊……我一時氣急了,就去罵了他……”


    “沒事,他不會怎麽樣的。罵就罵了。”唐舒柔一想到呂修傑那個樣子,就惡心想吐。


    “大姐,你不會怪我吧?”唐秀玉有些心虛,畢竟那是大姐的男人,她這麽做,確實是有失穩妥。


    “沒事,我看見了,也得罵他。你罵了,他下次不敢來了才好。”


    唐舒柔還笑了笑,不讓唐秀玉有負擔。


    可誰知,第二天,那人又來了。


    唐舒柔走得早,一早就去進貨,然後再去鯉城一礦賣貨,她想趕上早班和夜班的交接點,能多賣些。


    她走了沒一會兒,呂修傑就來了。他沒有敲門,隻是蹲在門外的牆邊。


    像個乞丐似的,蜷縮在一起。


    還是唐秀玉出門買菜的時候看見的。


    “啊!”唐秀玉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哪有人一大早就跑人家門前蹲著的?!


    “你怎麽又來了?昨天,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唐秀玉沒給他好臉色。


    “我找……找你姐。”


    唐秀玉長歎一句:


    “我姐都說了,她不想見你,讓你以後也不用來了。你也是個成年人了,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吧,別來找事了。你不是還要開店做生意嘛?”


    呂修傑那亂糟糟的頭發顯示,他昨晚不知在哪裏蜷縮了一夜。


    “我那……店……也沒有了……”


    他的聲音很輕,唐秀玉沒聽清,問道:


    “什麽?”


    “店,沒有了……”


    “店沒了?你的店呢?”


    “到期了……沒錢續租……”


    唐秀玉忍不住又給了他一記白眼,


    “嗬嗬……我真是服了,你店鋪到期了,沒錢續租,那你去想辦法啊,你跑到這裏來找我大姐幹嘛?想找我大姐要錢?”


    “不是……我……也處去……”


    “不是,你沒處去,你蹲在我家門口幹嘛啊?!你究竟想幹什麽啊?”


    唐秀玉隱約覺得,呂修傑這個無業流民絕對沒有什麽好心思,她還是得注意點,小心為妙。


    “我就……找你姐……我就走……”


    “我姐,一個孕婦,你找她幹嘛?”


    “道歉……我……我來認錯的……”


    呂修傑低著頭,儼然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唐秀玉一時也心軟了。她還是覺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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