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忍心,但還是要欺騙唐奶奶。道:


    “他同意。我們在萬北市有房子,有家,她倆跟我去,能住。您就放心吧。”


    唐奶奶不用想都知道,唐明愛和唐舒柔都不在了,那個家裏,這倆女娃娃隻有受不完的委屈。


    “也好……你們姐妹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隻是,以後,你這個當姐姐的,就要多操心了。”


    這時,唐奶奶突然從把手上的一枚金戒指退下來,遞給了唐舒柔。道:


    “你都成家了,家裏現在弄成這樣,也沒有個像樣的嫁妝……奶奶也沒有什麽錢財,這個,你拿著,奶奶送給你的,就當是你的嫁妝。”


    這枚戒指一直都戴在唐奶奶的手上,從未摘下過。唐舒柔知道這戒指的珍貴性,不肯接受。


    “我不要,這是你的,這麽多年了,我都沒見你摘下過。我不要。你留著吧。”


    唐奶奶抓起唐舒柔的手,眼中含淚,口中卻很堅持。


    “戴上。這戒指,是奶奶成家的時候,我爹送我的。現在,奶奶把它送給你,你爹沒做的事情,奶奶想幫他做了……收下吧,你收下了,我和你爹心裏都好過……”


    說到這,眾人的眼淚又要止不住了,唐舒柔不想再鬧出動靜,被二叔他們知道就完了。隻好乖乖伸出手,讓唐奶奶給她戴上。


    “謝謝奶奶,我戴著它,就是帶著您。我去哪,您就跟我一起。您放心吧,等我都安頓好了,我就來接您。到時候,咱們又能一起生活了。”


    唐奶奶高興地點點頭,“好,好,奶奶等著你。你要好好的啊……”


    “嗯,我會的,一定會的。一定迴來接您。”


    唐舒柔口中這麽說,但她心裏清楚,接下來的路,很難很難。她還不知道怎麽安頓自己,還有兩個妹妹要照顧……要來接唐奶奶,估計要很久以後了……


    告別了唐奶奶,唐舒柔決定先去找唐舒耀,再去給唐明愛上墳。


    在唐秀麗的帶領下,她們來到了唐舒耀的住處。那是一間破舊的木屋,荒廢很久了。裏麵也是破破爛爛,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


    但唐舒耀和唐永琴就住在這裏麵。


    看到唐舒柔的那一刻,唐舒耀的眼中也閃爍著淚光。


    “大姐……你,你不是走了嗎?咋個迴來了?”


    唐舒柔看著蓬頭垢麵的唐舒耀,頭發耷拉在眼睛上,邋遢地很,像極了當初的呂修傑,哪裏還是當初油頭粉麵的公子哥。


    原來一個人,沒有了一個家,沒有了依靠,就失去了體麵做人的機會。


    已經十點多了,床上的唐永琴還在睡著。見唐舒柔來了,她坐起來打了聲招唿,又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屋裏不僅破舊,更重要的是,又髒又亂。看得出,很久沒有人收拾了。


    很難想象,這兩個人在這裏,究竟是怎樣生活的。


    唐舒耀搬了個板凳遞給唐舒柔,上麵的浮灰,唐舒柔用手一擦,掉落一層。她沒有坐,而是表現得十分隨意,問道:


    “你倆……就這樣?”


    唐舒耀臉上開始露出不悅,說道:


    “那狠心的老女人,她不讓我們迴家。我讓她給我們辦事,我們要結婚,她也不管,就把我趕了出來。一分錢也沒給我……厲害吧?”


    “……”


    唐舒柔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唐舒耀,畢竟,她也好不到哪去。


    唐舒耀一屁股坐下,氣得繼續說道:


    “她真的是不近人情,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我親媽,為什麽?人家那個媽不為兒子著想?兒子帶了個媳婦迴家,哪個媽不高興得要命?她就不是,她都不能看到我,看到就罵。”


    唐舒柔從唐秀麗那裏也聽了不少,她知道唐舒耀過得有多難。卻也無能為力,不知道能幫他什麽,畢竟她現在自身難保。


    “我和永琴迴家,她見一次罵一次……還有那個……那個唐秀宜,跟她一丘之貉!她憑什麽罵我們,她也跟著那個女人一起罵!我好歹是她哥,我們怎麽說一起長大的,總該有些感情吧?她不顧念一點,拿棍子把我和永琴往外打,追我們打了一條街……你說……”


    唐舒耀氣得都說不出話來。


    “那你們……天天……怎麽生活?”


    唐舒柔這麽問,是因為她看見了床腳對著的碗筷,那黑乎乎的一團,似乎都發黴了……他們真的就一點也不收拾,難道每天就真的隻是躺在床上?!


    “哼!我可不管,她不給我,我就去拿。她不讓我迴去,我就偷著迴去!鋪子裏的東西,本來就是我家的,憑什麽被他們搶走了?我都趁著半夜沒人,去偷點錢迴來……”


    唐舒耀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一絲難為情。他甚至覺得是理所應當,在他看來,那本就是他的東西,隻是他們不給他。


    說到底,作為唐家的長子,這些東西,按理是屬於他的,即使不是全部,也有一部分。可現在,因為這個家的沒落,屬於他的東西,也一並被人拿走了。而且,是她當了家以後,被人拿走的。


    可不像唐夫人那樣,唐舒耀從頭到尾沒責怪唐舒柔半個字。他怪的是那些搶奪的人,而不是沒有守住家的唐舒柔。


    為此,唐舒柔對唐舒耀也覺虧欠。可現在,她還沒有能力補償和幫助。若是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補償他。


    得知唐舒柔要去給唐明愛上墳。唐舒耀忙說:


    “你等等。我去喊永琴。”


    唐舒耀進去,沒一會兒,唐永琴跟著出來了。她不太好意思地看著唐舒柔,捋了兩下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小聲道:


    “大姐。”


    去買紙錢的時候,唐舒耀攔住了唐舒柔,從口袋掏出了幾毛錢,搶著道:


    “我來,哪能讓你來。我來。”


    來到唐明愛的墳前,看著那還新鮮未幹的泥土,唐舒柔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


    她撲到了唐明愛的墳前,跪在地上使勁地磕了三個響頭。頭都抬不起來,隻是低頭哭訴道:


    “爹,對不起,舒柔不孝,都怪我!!對不起……都怪我……”


    其他人也都跟著跪了下來,他們很安靜地聽唐舒柔在那哭訴,仿佛唐明愛此刻正坐在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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